第 603章阳奉阴违

刑部大牢里的郑险峰看着门外的程力，问：“小雨怎么样？”

程力不好把郑大山那些恶心事情说给郑险峰听，只说道：“没事。你放心吧，那丫头没你想象的脆弱，她很好，你就照顾好你自己就成。”

说着，把手中的包袱递了进去。

程力想了想，最终还是张口说：“大人让我告诉你，这事儿虽然你受了委屈，但是，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知道这个小小的牢房困不住你，但是，你要多想想后果。也要给皇上一点儿时间。”

郑险峰翻了他一眼：“我像是那么没脑子的？”

程力没心思再和他叫板，说：“你放心，大人会想法子把你救出去的。”

“不是救，是洗刷冤屈。我这是无妄之灾。”

“知道了。”程力看了外面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心点儿，即便是我关照了狱卒，即便是刑部尚书那老头，若是真的有什么猫腻，我们也鞭长莫及。”

郑险峰冷笑。他自然知道程力说的是什么意思。说：“放心便是，一些宵小之徒，我还不放在眼里。”

程力撇嘴，“看把你张狂的。打架你不怕，总要防着人家来阴的吧！”

郑险峰点头：“我知道。你转告小雨，让他好好养胎，不要担心。”

段玉堂的脸能阴沉得滴出水来，眼中是压抑的怒火：“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乐安县主不能动，不能动，那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咱们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穆奇跪地：“属下擅自做主，还请主子责罚。可是，那乐安县主和郑险峰，那就是赵智的帮手，咱们要想成就大事，赵智那就是拦路石。魏老狗和赵智狗咬狗，正是咱们从中取利的时候。即便主子责罚手下，属下也会这么做。”

“你！”段玉堂的脸更沉了。

穆奇满脸的委屈：“属下也不是冷血之人，对于救命之恩，属下自然也是心存感激。可是，乐安县主府站在我们的对面，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况且，以现在的态势，那个狗皇帝也不可能就对乐安县主府下杀手。咱们不过是暂且让郑险峰在牢里待上一些时日，断了赵智的一个臂膀罢了。属下觉得，主子就是太过心软，太过看重这段恩情，岂不知成就大业者，必定要有所取舍。现在，一切以大局为重呀。”

这话，段玉堂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穆奇说，吴伯伯说，甚至每个下属都是这么语重心长。

穆奇见段玉堂脸色不耐，复又放缓了口气：“主子真的若是报恩心切，不如等咱们大事成了之后，再好好补偿乐安县主罢了。”

对于这个从小保护自己长大，又舍生把自己救出困境的属下，更准确的说，是兄长一般的穆奇，段玉堂纵然生气，可是，他什么重话也不能说。

他知道穆奇是为了他好。知道穆奇是为了大业。

可是，他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呀。

当年，若不是谷雨和郑险峰，他可能早就死了。没有谷雨的那些话，他可能也坚持不到现在。

他承认自己懦弱，他承认自己胆小，他只想听谷雨姐姐的话，好好活着就好。什么家国，什么重任，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自小就在在一方院子里长大，他没见过那个男人，没享受过那个男人尊崇的一切，凭什么他死了却要把承续的责任压给他，只因为他身上那么点可怜的、见不得光的血缘么？

段玉堂看着身边一张张庄严肃穆充满大义的脸，只觉得浑身疲累，更替自己感到悲凉。

这些追随者，究竟是看重了他的什么呀？

他的人生，不能为自己活，却要为这些人活着。

段玉堂说：“你起来吧。以后，不可对乐安县主府再有什么动作。”

穆奇起身，点头应道：“属下遵命。”

段玉堂复又问道：“北地可是来消息了？”

穆奇：“还没有。外面的动静这么大，赵智必定要采取什么堵截措施，我们的人要想把人带过来，必定还要费一番磨难。”

段玉堂也知道这一点。他现在也迷茫。事情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昨天这猛然事件，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他问：“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穆奇说道：“最近这一段时间，风声太紧，主子暂且在这简陋的地方委屈几天，等属下找到更稳妥的住所，咱们再离开。等到那个太子押送过来，咱们再行事。天色不早了，主子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先休息吧。那些琐事，属下去安排就好。”

“也好！”段玉堂吁了一口气。

穆奇这才带人出去了。

段玉堂身体疲累的很，脑子确实异常的清醒。

他们当初从新都城里的密道逃到了一处破庙里，又在破庙里慌忙易容换装之后，趁着四门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便出了东城门，然后反折向西，一路逃进了深山。这是深山的一处洞穴。也算是他们的一处秘密据点。

段玉堂站到洞口，举目远眺，视线里一片黑黢黢，仿若他没有丝毫渴望的前路一般。

不远处，一个下属向洞口瞥了一眼，踌躇问：“穆头领，我看咱们主子的情况不太对。”

穆奇勉强一笑：“没事。主子就是一时想不开，心肠软。大概年岁还小，见识得还少。这样，才需要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多费费心呢。”

那人点了点头，又说：“穆头领，那咱们这几天就躲在山里什么都不做？外面到处都是缉捕榜文。”

“哼哼，怎么可能！”穆奇晦暗的月色下，脸上一抹阴骘的笑，“咱们死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大的心血，岂能因为这么点儿小困难就退缩？缉捕领再多，上面也就是主子和我的画像，可没你们的。你们这样……”

在那男人的耳边一阵嘀咕。

那男人听完，面生犹豫：“主子刚才可是说不准对乐安县主府有什么动作的。”

“你想，若真是大事有成的那一天，依主子目前对乐安县主府的看重，那乐安县主和郑险峰，会是一个什么位置？咱们这些鞍前马后誓死追随却逆耳忠言的，又会是什么位置？”

那男人听了这话，脸色一沉，点头道：“在属下们的心中，什么人也比不过居功甚伟的穆头领。穆头领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嗯。小心点儿。能成最好，不能成就及时抽身。你们，可是主子身边最衷心的人。我们可不能再失去兄弟了。”

“属下知道。”那男人满脸感动，抱拳，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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