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重点
“我祖父说完这句话后,当天晚上,在睡梦里去世,我爹一直后悔,那天晚上,不该让他喝那么多的酒。”
徐行又笑了:“我祖母反过来安慰我爹,说祖父无病无灾,酒也喝了,孙儿也成才了,乐乐呵呵地去,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我爹说,他孙儿的前程不止于此,他应该多活几年的。
我祖母惊了一跳,问我爹:你说行儿将来是什么样的前程?
我爹想了想,说:他若肯继续上进,必能光宗耀祖。”
卫东君不由感叹:“你爹料得真准。”
陈器:“他是不是替你算过命啊。”
“正确的说……”
宁方生:“是知子莫若父。”
“是!”
徐行脸上又是一脸的傲气。
“我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的性格,脾气,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宁方生:“你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卫东君和陈器的两个脑袋,同时扭过去,目光都直勾勾地看着宁方生。
听这话的意思……
他和徐行好像很熟悉,很了解的样子?
哎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真好奇啊!
面对这么赤裸裸的两道视线,宁方生只是转动了一下茶盅:“你爹早就过逝了吧?”
“是,他活得不长,五十二岁去世的,一年后,我娘也走了。”
徐行眼神中有一抹悲色。
“世人都说,夫妻恩爱的,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走。
我爹娘除了为我这个儿子绊过几句嘴,别的事儿我娘顺着我父亲,我父亲也疼着我娘,他们恩爱了一辈子。”
宁方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既然两人都不在了,那他们就不是需要斩缘的人,时间不多,你接着往下说重点。”
重点?
徐行眼中有很深的茫然,好像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说起。
片刻后,他才开了口。
“我二十岁娶妻,发妻姓崔,名慈柔,是徐家的远房亲戚,小我两岁,我叫他表妹,她喊我表哥,我们两个青梅竹马。
这门亲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是我心向往之。
我们夫妻二人和我爹娘一样,一辈子没红过几次脸,到我死都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被窝睡觉,我为了她没有纳妾。”
等下!
卫东君:“你们有几个孩子?”
徐行:“就一个女儿。”
啊?
怎么又是独女?
卫东君:“夭折过其他孩子吗?”
徐行:“前前后后夭折过两个,我说了,这好像是我们徐家人的一个诅咒。”
只有一个女儿。
没有纳妾。
一辈子没红过几次脸。
那看来夫妻感情是真的好。
卫东君忍不住:“她对你的死,会有执念吗?”
“没有!”
“为什么?”
徐行眼中有了一点柔色:“因为她早我三年便走了。”
宁方生让他讲重点,他偏偏讲的都是过逝之人。
卫东君心里着急死了,又不敢催。
“娶妻后两年,我秋闱中举,便孤身一人去了京城,来年春闱得了六十二名,殿试名次略高,三十七名。
这个名次,进不了翰林院,我徐家在官场上,也没有什么靠山,有钱也不知道往哪里使。
爹说不用到处托人,到处走动了,老天把你安排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结果因为我算术出众,竟然被户部要了去,外派到四川。
我没上任前还得意洋洋呢,一上任才知道,那就是一个到处跑腿的小吏。
在四川的那些年,我把我一辈子没吃的苦头,都吃完了,做出了一些政绩,当然也少不了请吃送礼,这才一步一步爬到了主事的位置。
任期满后,我被调回了京城,仍在户部任职。
可能是因为四川的政绩有些耀眼,很快我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景平十年,皇帝驾崩,死前三天,他给年幼的太子,挑选了四位顾命大臣,我是其中之一。
我是最后被叫去的,去了跪地一听,吓得汗毛直竖。
我年纪最轻,资历最薄,在朝中也没什么大的建树,更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支撑,皇帝挑我做顾命大臣,根本不能服众。
我推辞再三,但皇帝说他不会看错。
我还是不敢,就大着胆子问皇帝,看中我哪一点?
皇帝笑了笑,说看中我没有背景,却有原则,懂规矩。”
一个没什么背景的跑腿小吏,最后入了皇帝的青眼,做了顾命大臣……
卫东君和陈器对视一眼。
徐行一定是有他过人之处的,也一定经历了起起伏伏,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多说而已。
“接下来的十二年,我做两件事,一件是辅佐小皇帝,另一件事是尽可能的让国库充盈。
辅佐皇帝不易,国库充盈更难,我一下子体会到了,当年我爹对我的那种无奈。
再后来,小皇帝慢慢长大,十二年后,他要御驾亲征,我没有拦住,结果全军覆灭,他做了俘虏……”
徐行讲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再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讲的。”
陈器点点头:是啊,许尽欢都已经讲过了。
卫东君皱眉:怎么会没什么好讲的呢,至少讲讲为什么撞柱而亡啊?
这时,宁方生的嗓音轻轻落下:“你为什么撞柱而亡?”
卫东君激动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把目光挪向徐行。
徐行声音平静,毫不犹豫:“因为我愧对一个人。”
卫东君:“谁?”
徐行:“长治帝,赵君阳。”
六个字,铿锵有力。
卫东君:从许尽欢的讲述来推断,这不像是假话。
陈器:这人还挺坦诚的。
两人同时把余光瞄向宁方生,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不想,宁方生却半垂着眼帘,慢悠悠地端起茶盅,慢悠悠地往嘴边送。
卫东君急了:这个时候,喝什么茶啊?
陈器:赶紧说话啊?
宁方生把茶送到嘴边,没有喝,轻轻放下。
“你撞柱而亡之前,就没想过你的女儿吗?无父无母无依靠,就不怕被人吃了绝户?”
这话一落,徐行的脸上露出些愧色。
“我女儿叫徐庭月。”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真是个好名字啊,想必人也知书达理。”
宁方生看着徐行,语气里有很深的叹息。
卫东君有很深的疑惑:奇怪,宁方生平常不是这么卖弄的人?
陈器:没错,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说给徐行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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