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野心家
五日后，蛮族王城。
祭祀的高台以青铜筑成，矗立在王城正中央的广场上，向来是蛮族最神圣的地方。
台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这正午时分灿烂的日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铛——”
浑厚悠远的钟声敲响，王宫大门打开，整齐的巨兽骑兵，带着强烈的威压缓缓走近祭祀台。
“呼——”
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尘土，也吹得台下人群的衣袂猎猎作响。
王族宗室、朝臣武将，以及眼神闪烁的各方势力使者，他们按品阶势力，泾渭分明地站立着。
此时人员众多，却十分的安静，只有日光高悬，风声呜咽，像极了鼓锤抬起未落下的那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繁复玄色祭服的身影。
摄政王，乌绝。
他身高三米有余，身姿挺拔，猿臂蜂腰，负手而立，姿态放纵不羁，眼瞳里泛着野心的光辉。
今日并非传统的祭神之日，也非国之大典，这场突如其来的神灵祭祀，正是由他一手推动。
其用意，台下这些心思各异的男男女女，也都心知肚明。
年幼的君王困于深宫，这几年来，朝政皆由乌绝独断。
哪怕各族生起旁的心思，也不得不感慨此人的权势极盛。
今日之祭，是借神灵之名，行加冕之实。
是痛斥君王失德，还是歌颂他乌绝的功绩，无非在这庄严肃穆的祭神仪式中，完成最后一步的权势加冕。
乌绝微微抬手。
风声似乎都在此刻停滞一瞬，此时的祭台四周，几乎落针可闻。
接着，一个穿着祭司长袍的身影，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士兵请上高台。
四周慢慢有了些动静，各族使者不由得低声讨论起来。
“大祭司也无法反抗他的权势，今后恐怕再也无人抗衡他了。”
“他的实力本就是当世绝巅，哪怕得到天眼族秘法加持，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听说他已经突破了神境，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灵才能达到的境界。”
“那位狂妄得很，曾经在王宫放言，他就是当世的神灵。”
“今天这祭祀就是示威吧……南边那几个大族，恐怕现在心里闹心得很呐。”
“啧啧，现在最可怕的还不是实力增强，而是名正言顺的权柄，你看着吧，后面还有得是纷争，我得赶紧传讯回族地，让长老们早做准备。”
听着四周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乌绝不满的冷下眼瞳。
“肃静——”
乌绝喉中发出一阵长啸，瞬间压下所有的声音。
大祭司面容清冷，她本是帝国最受尊崇的祭司，此刻却步履蹒跚，显然受了不少折磨。
清瘦的身形，空空荡荡的衣袍，让这身象征虔诚的朱色祭祀服，像极了囚衣。
她站在指定的位置，就在摄政王侧后方半步。
乌绝没有回头看大祭司，只是冷漠地环视四周。
乌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开始祭祀，大祭司。”
“让神灵，聆听我们的虔诚。”
大祭司的眼神十分平静，看着乌绝的神色，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如你所愿，摄政王阁下。”
大祭司缓缓抬起双手，摆出祈祷的姿态，她曾无数次在祭台上舞动，沟通天人，此刻也不例外。
她开口了。
她唱出了那首传承千万年的《祭祷歌》，祈求神明降下视线，歌声一如以往的空灵虔诚。
台下，各方势力心神无比激荡。
“怎么会是祭祷歌！那不是祭品唱的歌吗！”
“主持祭祀的……是乌绝他自己。”
“这是……下马威！天眼族完了！”
等到祭祀完成，大祭司恐怕会成为乌绝第一个祭旗的对象。
这便是献给神灵的祭品，一个圣境的大祭司，乌绝好大的手笔。
这是要把天眼族得罪死啊！
“恐怕已经快完了，我得到的消息，天眼族全族都被押送到祭祀场边上，恐怕会被灭族。”
此话一出，听闻者全都骇然不已。
宗室们面无表情，袖中的手却攥得发白，他们看到自家的江山，正在无声无息中易主。
朝臣们眼神交换，有的流露出谄媚，有的深藏不忿，有的则在计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站队。
武将队列中的将军们，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兴奋不已，他们早已嗅到了刀兵将起的血腥气。
而那些各方使者，则大多面带忧虑，思考着接下来的形势。
压抑的躁动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这哪是什么神灵祭祀？
这是君王失权的宣告，也是乱世即将拉开序幕的征兆。
祭歌接近尾声，大祭司的声音变得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绝。
乌绝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借这古老歌声的余韵，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呼——呼——”
狂风大作，乌绝享受地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自己的时代。
然而，下一秒。
就在祭歌即将消散于风中的刹那。
狂风，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天！天变了！”
众人骇然地抬起头颅，看向天空之中。
原本亮堂堂的天空，骤然间暗沉下来，如同被蒙上一层巨大的黑色幕布。
并非狂风带来的乌云汇聚，而是整个天光被瞬间吞噬。
紧接着，道道紫色的雷霆毫无征兆地窜出，在漆黑的天幕上疯狂游走，撕杀出狰狞的裂痕。
没有雷声，这不是自然的天象。
只有仿佛天罚一般的雷霆，笼罩整片天空，仿佛苍穹深处有神明的座驾，即将到来。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如海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身份尊卑，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感到灵魂在战栗。
他们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伏下去，那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那是天威！
高台之上，乌绝脸上的淡然瞬间冻结，他猛地抬头望天，眼神锐利如鹰，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是谁！
是谁在坏他好事！
就在此时，层层雷霆的中心，竟陡然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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