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规锁千机·无常破局

当她的心态从抵抗转变为包容的瞬间，奇异的变化发生了。那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至理气息，在触及她丹田中那枚含苞待放、代表着自身本源大道雏形的金丹花蕾时，仿佛被一股无形而柔和的力量所牵引、抚平。

她突然明悟了！

所谓“至理唯一”，并非要在万千至理中择一而从，那样反而落了下乘，被一种规则所束缚。真正的“唯一”，是那颗能够容纳、理解、乃至驾驭万千至理的“本心”！心是唯一的舵，至理是万变的帆与风。守住本心，则万理皆可为用；迷失本心，则持一理亦成魔障！

“楚凡！”她猛地睁开双眼，原本因痛苦而有些涣散的凤眸，此刻清澈无比，闪烁着洞悉本质的智慧光芒，“散去灵力！彻底散去！这些至理，本就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我们无需抵抗，也抵抗不了！只需守住本心，明辨其性，便可与它们共存，甚至……引导它们！”

楚凡看着叶昭凤虽然狼狈却眼神坚定的模样，看着她身上那些伤口在至理气息的流转下竟开始缓慢愈合，心中虽仍有万般疑虑，但对道侣的绝对信任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咬牙，彻底放开了对自身灵力的约束，散去了最后的防御。

刹那间，无数种至理气息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涌入楚凡体内！

“哼！”楚凡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天地熔炉，承受着千般锤炼、万般折磨。各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经络中碰撞、湮灭、再生，带来的痛苦远超任何酷刑。他几乎要心神失守，本能地想要重新凝聚灵力抵抗。

“守住金丹！意念沉入花蕾！观想其‘生’！”叶昭凤的声音及时传来，如同定海神针。

楚凡依言照做，强行收敛所有纷杂的念头，将全部意识集中在那枚承载着他自身道途的金丹花蕾之上。他回忆起与叶昭凤相识相守的点点滴滴，回忆起守护大乾、庇护亲友的誓言，那是一切力量的源头，是“生”的意义所在。

渐渐地，那些狂暴的至理气息，在感受到他坚定而纯粹的“生”之意志后，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它们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虽然依旧桀骜，却开始围绕着那枚金丹花蕾缓缓流转，一丝丝、一缕缕地被花蕾吸收、转化，成为滋养其成长的养分。

就在两人完全放弃抵抗，以本心接纳所有至理气息的瞬间——

纯白空间中央，那柄通体透明的长剑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剑身上所有流转的、代表着不同至理的符文，如同百川归海般，尽数脱离剑身，化作一道道流光，争先恐后地钻入楚凡与叶昭凤的眉心！

一股温暖、磅礴、蕴含着天地至理本源信息的力量洪流，瞬间席卷两人的四肢百骸。他们体内那原本躁动不安、如同脱缰野马的聚灵境巅峰灵力，在这股洪流的冲刷和梳理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凝练、沉淀下来。突破后的虚浮之感一扫而空，气息变得沉凝而厚重，虽然距离彻底圆融还有差距，但已然稳固了大半！

纯白空间开始如冰雪消融般褪去。

“第一关，过了。”叶昭凤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平和，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后的欣喜。与楚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大道更深的领悟。

然而，万世池的试炼并未给他们丝毫喘息之机。

眼前的景象再次剧烈扭曲、变幻，纯白被冰冷的金属光泽取代。下一刻，两人已置身于一个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工坊之中。

第二关：常规定基！

这里是一座青铜的森林，一座齿轮的迷宫。

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齿轮相互咬合，缓缓转动，发出整齐划一却又震耳欲聋的“咔嚓、咔嚓”巨响。这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回荡在空旷的工坊内，敲打着人的心神。齿**的如同磨盘，小的细如指环，它们层层叠叠，构成了墙壁、地面，甚至天空。

而每一个齿轮的齿牙、辐条之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如蝇头的规则符文，散发着约束与禁锢的气息：

“灵力运转，必循周天，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出剑角度，必守三尺，过则不及，敛则无功。”

“步法腾挪，需踏八卦方位，失位则气机紊。”

“呼吸吐纳，当合子午流注，逆则伤身。”

“目光所及，不可逾越界碑，越界则受惩。”

……

无数的规则，涵盖了修行、战斗、行为、甚至思维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它们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枷锁，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工坊的天罗地网，散发出令人窒息般的强大束缚感。在这里，似乎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念头，都必须符合预设的“常规”。

“这‘常规定基’……”楚凡尝试着调动一丝灵力，却发现灵力刚离开丹田，就被一股无形的规则之力强行扭转，必须按照某个固定的复杂路线运行，否则立刻滞涩难行。“竟是要我们在无数既定规则的限制下行动？”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脚步落点并非随意，而是刻意避开了几个刻有“禁步”符文的齿轮连接处。然而，就在他以为安全时，脚底一块看似平常的青铜板上，一个微不可查的“步履当轻若鸿毛”的符文微微一闪。

“嘭！”

一股无形的巨力猛然撞击在他的胸口，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重锤砸中。楚凡闷哼一声，胸口剧痛，身形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数步，喉头一甜，一丝鲜血已从嘴角溢出。他低头看去，胸口的墨色锦袍已然裂开一道口子，下面的皮肤一片青紫。

叶昭凤见状，眉头紧锁。她尝试凝聚玄色灵力于掌心，想要探查前方的齿轮结构。然而灵力刚刚离体，触及到一个刻有“灵力外放需成方圆”的齿轮时，立刻被一股规则之力扭曲、弹回，震得她手掌微微发麻。

“这些规则并非独立，它们相互关联，构成了一套严密的体系。”叶昭凤声音凝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在这无数规则中找出完全正确的路径，几乎不可能。而违反任何一条，哪怕是无心之失，都会立刻遭到规则之力的反噬。”

话音未落，工坊深处传来一阵更加沉重、更加响亮的轰鸣！仿佛某个巨大的枢纽被启动。紧接着，他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布满尖刺、厚重无比的青铜闸门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火星，将两人的退路彻底封死！

与此同时，工坊两侧那由无数齿轮构成的墙壁上，突然裂开无数孔洞，从中射出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的青铜飞刃！这些飞刃并非胡乱射击，而是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轨迹，相互配合，如同一张死亡之网，朝着位于工坊中央的楚凡与叶昭凤绞杀而来！

“躲！”

楚凡顾不得胸口的伤势，怒吼一声，一把拉住叶昭凤的手腕，身形猛地向左侧一闪。一道青铜飞刃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带起的凌厉劲风刮得皮肤生疼。另一道飞刃则几乎是贴着叶昭凤的帝袍下摆钉入了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深入青铜地板。

飞刃源源不断，如同疾风骤雨。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工坊所有齿轮转动的速度开始明显加快！“咔嚓咔嚓”的声音变得急促，规则之力的束缚感也越来越强，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楚凡和叶昭凤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变得越来越迟缓，每一次闪转腾挪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心力和体力。

叶昭凤一边艰难地躲避着飞刃，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冰冷的齿轮世界。她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转动齿轮，最终落在了工坊最中央的位置。

那里，矗立着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青铜柱。这根柱子仿佛是整个工坊所有齿轮的轴心，无数大小齿轮最终都通过复杂的联动结构，将转动的力量汇聚于此。与其他齿轮上刻满的各种具体行为规则不同，这根青铜柱上，只刻着两个巨大、古朴、却透着一股悖逆之意的篆字——

“无常”！

这两个字，与周围强调“常规”、“定基”的规则格格不入，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一颗石子，激荡起矛盾的涟漪。

“楚凡，你看那根中央的青铜柱！”叶昭凤指向那根巨柱，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的兴奋，“所有规则齿轮的转动，最终都围绕着它！或许，这‘常规定基’的真正关键，并非让我们去遵守这无数繁琐的‘常规’，而是要我们领悟，甚至去打破这‘常规’本身赖以建立的根基——那看似不变，实则蕴含了‘无常’的规则之根！”

楚凡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顾伤势，强行运转体内刚刚稳固些许的聚灵境巅峰灵力。墨色灵力再次汹涌，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比之前更加凝实、缠绕着暗雷与毁灭气息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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