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婚礼策划
1
这个婚礼，柳值其实策划了很久，两个月前就开始了。
甚至更早，从妹妹出国治疗和生活，甚至妹妹成年，柳植就一直想着，一直想着要给妹妹一个盛大的，隆重的婚礼。
以弥补妈妈没在的遗憾，也填补上妹妹对母亲渴望的那个空缺。
所以，两个月前，柳植和方棠就和妹妹妹夫商量过后，找到了一家高端婚礼策划公司，定下了春节前的日期，决定给妹妹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
甚至于，柳植还卖面子，去邀请医院上上下下的同事来参加，不收礼，只为让妹妹快乐。
柳茵听不见，不能说，但她有心，能感觉到，这就足够了。
当然，这件事自从被几个老人家知道后，就也成了她们的事，热心得不得了。
今天是最后定婚纱的日子，方棠和柳植作为亲属，必须出席去试礼服。
“你真没告诉你爸？”过去的路上，方棠再三确认。
柳植摇头，他这几个月忙死了，一直都没回去看父亲呢，只通了电话，这件事他没提。
自从和方妈妈不欢而散后，柳长风曾提出过两次，要亲自上门道歉，但都被柳植拒绝了，因为于事无补毫无意义，柳植不想他出现，再对方妈妈造成二次伤害。
那次之后，他们父子也越隔越远，有些东西，存在和出现就是为了揭旧伤疤的，大家都难过，不如少见。
后来，柳植来来回回，离开北京去非洲，又回来再走，再回来。
他都没有去看望父亲，只在最后彻底回京后，才去了一趟，至今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问过柳茵，她说如果没有方妈妈和你，她愿意在婚礼上看到爸爸，毕竟爸爸这些年对我们还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可因为有你们，她不愿意你们不开心。”
柳植没往下说，方棠也没吭气，她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妈妈，她不介意见到柳长风，可没有如果。
柳植安慰她：“你别在意，我过两天去看看他，和他解释解释，他能明白的。”
不能明白又能怎样呢？柳长风老了，他还能怎样呢？
2
因为有柳植舍得花钱，所以这家高端婚庆公司是一条龙服务。
准备充分，用品高端。
婚庆公司在东五环的一栋商业楼里，他们跟着大伙一起赶到时，被整个一层楼的婚纱礼服给惊呆了。
所有人的目光神情都忍不住变了，或轻或重发出了“哇”“哇”的赞叹声。
璀璨明亮的灯光下，或传统或现代或优雅或古典，几十套精致华美的婚纱一字排开，安静却夺目。
它们像傲然而立的稀世珍宝，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上前触碰抚摸。
就连方棠这样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想象它穿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一种奇异美丽的模样……
太美了！
真的太美了！！！
婚庆公司的人对此习惯了，柳植和妹夫毕竟是男人，也是惊艳过后就淡定了。
不淡定的是在场的所有女人，无论老中青，甚至包括郑琼华，她们集体都激动了起来。
老人家在旗袍和古式婚服前打转，柳茵则看着那几款白色的婚纱，方棠盯着上下看不停的，是很有欧洲宫廷风的珍珠婚纱。
她们的目光神情全都热烈而赞叹，兴奋得像回到十八岁。
柳植和妹夫吐槽笑道：“好看倒是真好看，你们可有得选了，要好好选。”
那边，徐霞看得两眼放光，侧头看着女儿：“我这辈子和你爸爸，就拍了一张结婚照，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杜雪梅和何阿姨都应和，她们结婚的那个年代，哪里有这些东西，又哪里有得选。
没什么遗憾，但看到这些漂亮而华美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心生向往的。
婚纱，无论颜色和款式，总是和幸福，美好，这种词关联。
3
“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你爸爸也不在了，就算想补，也没人和我补了，但你们呢？”
徐霞的眼角睃了柳植一眼，回头看着女儿：“你们会有这一天吧？”
她掂了掂手里的婚纱裙摆，直直地看着方棠。
方棠哭笑不得，这老妈的戏转得也太快了，几个月前还在说柳植的是谁？“除非我死，不然别想”，几个月后就问这个了？
“我们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们都不想结婚，就这样很好。”方棠说。
关于这个，徐霞还是那个怎么都无法理解的人，怎么会有人不想结婚呢？结婚多好啊。
她纳闷，停了几秒，“是他要和你做婚前财产公证吗？”
方棠哈哈大笑：“妈，我的价值可比他高，要做婚前公证也应该是我才对，但……真不是。”
她不想一直费唇舌在这个大好的日子解释这个，转头马上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妈，夏秋的大伯子来了，他们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办啊？”
这件事已经发生好几天，方棠倒是一直没看到陶泽年的人，只有来问妈妈了。
说起这件事，徐霞就开始叹气。
陶泽年突然出现，郑琼华的计划就改变了，本来，她打算等夏秋这边稳定后，就跟着三个老人家上路去全国游的，是她们三个老人请的陪护，甚至为了做好这个工作，郑琼华前些日子还特地去学车，如今正在考驾照呢。
可老公一来，一切白搭。
郑琼华马上改变了方向，她要以老公的工作为转移，陶泽年在哪，她在哪。
“陶泽年最近在一个小区应聘保安，还真应聘上了，我听小郑说，她要等到泽丰那边安排好，她就也去应聘清洁工，说同一个小区清洁工和保安是夫妻的话，物业会安排一起住。”
徐霞有些可惜：“小郑明明有个蛮聪明的脑子，怎么一碰到老公，就变回家庭妇女呢。”
两地分居还行，一旦都在同一个地方，郑琼华就要和陶泽年在一起，打都打不散的那种。
4
方棠想到舍不得陶泽丰的夏秋，叹了口气，是啊，都说这陶家的男人对老婆好，那应该是真好吧，一个两个的都舍不得。
“算了，他们找工作，工资是第一要素，现在北京的保安和清洁工一个月也有至少四千的工资，夫妻住在一起，能不分开又能存钱，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就算是她，也知道陶家老大夫妻感情不错，这就行了。
方棠觉得挺能理解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怨偶，大部分的夫妻，应该还是那种埋怨归埋怨，但看到对方还是会笑的温暖相伴吧。
徐霞这边解释说她们几个人倒没有什么意见，顶多就是有点可惜而已。
郑琼华不参加就不参加，她们自己出去玩，三个人也有伴，够了。
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跟着人群到了男装区，大家挑挑拣拣后，新郎新娘开始试婚纱和礼服。
徐霞和女儿说够了话之后，转身去了老伙伴那边，和杜雪梅还有何阿姨一起讨论起新娘服。
她们各有各的喜欢，也各有各的看法，讨论得不亦乐乎，神采飞扬的。
屋子里充斥着她们快乐的笑声，满屋子都装不下要溢出去了。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看了一脸羡慕：“阿姨们的状态真好，看着真有活力，一点都不像她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是啊！”方棠也笑，她看了柳植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无尽的感慨。
谁能想到不到半年的时间，方妈妈和杜雪梅的变化也能有这么大？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她们真的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他们都看着在中间笑得最大声的何阿姨，她还是那副奇奇怪怪妆容的样子，但那有什么关系？她最好看。
那边的徐霞手掌一拍，笑道：“哎，出来啦。”
柳植闻言也转过身子，随即眼睛一亮，赞道：“哇，好漂亮啊！”
柳茵先选的是一件洁白的轻纱长裙婚纱，复古的妆容和款式，显得她肤色娇嫩，骨架匀称美丽动人。
柳植笑得都看不到眼睛了，他大步走过去，绕着妹妹转了一圈又一圈，两眼放光。
“好看！好看！真是好看！”
他对着妹妹竖起了两只手的大拇指，做了个口型，指了指天上。
柳茵懂哥哥的意思，他在说：妈妈在天上看着呢，她肯定很开心！
5
气氛有一点点让人难过，这柳家的兄妹都有些泪光闪闪，柳茵又是笑又是含着泪光的，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何阿姨来解围，她大声叹了口气：“现在结婚的东西真是好看，不像我们那时候，可寒碜了！”
杜雪梅马上接话：“怎么个寒碜法呀？”
“没有这么多美美的婚纱和头饰啊！”何阿姨笑得嘎嘎响，“我们那时很简单的，结婚就是双方拿些新布裁套新衣服，等婚礼那天就穿。”
“那时候，迎亲也没有现在这样一溜小车一起去那么拉风，就是一台大东风，就是那种货车啦，连人带东西一起拉回来就完啦！”
徐霞反应最慢，但也凑上了热闹，她笑：“那你这还算是好的了，我结婚的时候就是一辆自行车，老头子骑着自行车过来接我，我就这样跟着走了。”
这件事，方棠听父母说过好几次，马上举手，证明母亲所言不虚。
那时候，方爸爸是个穷小子，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两家距离又近，就领了一票人骑着当时的二八自行车来接亲，凤凰牌自行车，也是闪闪亮的当时。
最多最多，就是每辆自行车前一朵大红花。
其他人都是惊讶后爆笑，徐霞笑着笑着微微发怔，笑容里全是怀念。
那个时候的回忆，即使全是冰渣子，再回想也都化成了暖意了。
当时父兄三人还刁难方爸爸呢，结果刁难着刁难着，四个大男人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哭，哭得她直喊我不嫁了，把方爸爸急的，赌咒发誓会对她好一辈子……
徐霞还在出神，手背就被杜雪梅拍了拍，她回过神来，杜阿姨叫她看新郎官，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老外妹夫穿着一件传统的长褂喜服，因为个子太高，喜服有点短，前襟高高吊起，像披着一个麻布袋。
徐霞没忍住也哈哈大笑，和众人一起，抛开了过往的愁云惨雾，专注到了眼前。
6
在婚庆公司试婚纱试装，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等方棠他们回到家，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去洗澡，出来时柳植已经温好了热牛奶，今晚的柳植很温情，因为频频想到了母亲。
说到母亲，柳植想起了去年就通知要迁墓的事，也拿出来和方棠聊。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不紧不慢聊起了天。
柳长风把遗产大头给柳植时曾提过一嘴，说想百年后和柳妈妈合墓，但柳植没同意。
生前没多好，死后也没去扫墓过，何必还要合墓给人添堵呢。
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都没有几十年了，再去说，是真没意思。
“我会留口德，毕竟从父子情上来说，他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我妈……呵呵，我估计他要真敢和我妈合墓，下去后，我妈会撕了他的。”
“不过也说不定，也有可能我妈都不记得他是谁了，直接问一句先生你贵姓？”
“哎……也不对，如果真有轮回，我妈应该早投胎了，他爱谁谁了。”
柳植开玩笑打趣，自说自话好不热闹。
方棠没理他，柳植其实是个披着帅哥皮的话痨，他要想说，自己可以说一整天，越理他越来劲。
桌子上他的手机响了，方棠替他去接。
柳植没在意，还在低头搓泥呢，就听见卫生间的门啪一声推开，房门弹在墙上，吓得他跳了跳。
“哎……你也不怕把我吓痿了！”他嚷嚷，抬眼愣了一下。
方棠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他的手机晃了晃，脸色有些说不清，好笑有之，好气也有之。
“柳植，你这什么乌鸦嘴啊！真是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你爸……咳咳咳嫖女人真被撕了，现在在警察局呢，警察叔叔通知你过去——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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