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危险在身边
1
柳植没料到喜讯能够来得那么快，他在蒙特利尔刚下飞机开手机，就接到老婆的讯息。
那一连串的天降大饼把他打晕了，直到取了行李出来，他还是懵懵的。
他换算时间想了很久，跑去看电子航班表，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明白，老婆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到达。
柳植提着大行李箱，坐在出口等。
刚开始还没什么人，后来慢慢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举牌子的，捧束鲜花的，还有举着电子屏的，好像在接某个明星。
柳植看了半天电子屏上的英文名字，好像明白了什么，拍照给陶泽丰发过去：“这是不是你家那个大老板的儿子？叫孙淼的？”
陶泽丰很快回了过来：“是啊，他去蒙特利尔了？是去拍照还是去干嘛？这孩子混得不错啊，在那么远都有后援团了。”
柳植问了一个粉丝，得到的答案是孙淼是来这边拍某个偶像剧的，取景地在蒙特利尔。
因为有明星到场，所以那个“国际脑科专家杰斯”的牌子，特别可怜地被挤到了最旁边，柳植看着直乐，笑着笑着，忘了时间。
“柳植！”等方棠的声音出来，柳植直接从不远处的凳子上蹦了起来。
“哎！老婆哎！”他兴奋了，大行李箱都没顾上，长腿一迈直接跨过箱子，人就往出口处冲了过来。
方棠笑着跳起来，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了柳植身上，眼睛亮晶晶的，闪得人眼花。
柳植一只手捞起老婆，嘴里哎哎哎的，脸上的笑也是明晃晃的。
拍了拍方棠，方棠从他身上跳下来，夫妻俩一起面对了在后面看热闹的杰斯主任和助理。
方棠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介绍，彼此握手，开始了客气互夸。
夸了几句后分开，柳植揽着老婆往另一个方向去，拒绝了杰斯邀请同车。
“方医生的先生很帅气啊，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呢！”助理笑着说，他的声音喑哑，即使笑着，也听着有些沉重。
他转头看向杰斯主任，又问：“你真的给她放一天假，那简医生的事情，谁来替她做？”
杰斯觑着眼睛看着远去的柳植方棠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回盯了助理一眼。
“先做事，你的话太多了。”
2
到达蒙特利尔正好中午，阳光很温和，即使在盛夏的八月，也不见刺眼。
按照要求，菲儿现在不能和他们见面，比赛在明天上午，比赛完，尤雅答应给他们留下单独见面和吃饭的时间。
“我们看时间来安排吧，我明天下午的手术安排，后天下午才走。”
方棠和尤雅通电话，她走在酒店走廊里，柳植在她身后提行李。
暂定了明天见面，后天下午菲儿回国，柳植去美国看姥姥姥爷，她回瑞士，大家又要分开一个月了。
刷卡进屋，她刚和尤雅说了拜拜，柳植就吻了上来，手机脱手落下来，被柳大医生接住握在了手心里，还没耽误嘴上功夫。
从脸颊亲到嘴角，两人的体温都高得超出了正常范围。
方棠闭着眼睛，嘴角含着笑，给出了所有热情的回应。
亲吻怎么够，两个月没见，那是怎么拥抱都不够的，屋子里很快响起了热情的声音。
战斗持续了很久，两轮过去局面才平静，方棠懒洋洋拖到最后去洗澡，她被柳植影响，越来越不讲究了。
架子上放着酒店的浴袍，方棠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柳植正在给她找蜂蜜水，她好奇地凑过去，才发现他行李箱里什么都有，还有一个红色本本的一角。
有点眼熟，她伸手抽出来，呃了一下，竟然是他们的结婚证，大红色的别提多喜庆，在一堆衣服里面。
“你带这个干嘛？”她好奇地问。
柳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偏生还装作若无其事：“提醒自己是已婚的，不能乱来。”
方棠无情戳破：“胡扯，你无名指上戴着的那个是假的啊？还要红本本提醒你？”
柳植扬起嘴角：“就是喜欢，我看着这个就高兴，去哪儿都带着，不可以呀？”
那倒是真的，柳植只要离开北京就带着红本本，真就只是喜欢，看着就高兴。
方棠笑着上床，累得哎呦哎呦直叫。
3
外面的天色将晚，窗帘合上的屋子里格外昏暗。
床头灯也把房间衬得静谧，许久没见的身体想法舒缓了，两人都有了些困意，却还想说话。
柳植把蜂蜜水递过来，他如今特别养生，菊花枸杞喝着，蜂蜜水也泡着，还健身跑步啥都不耽误。
方棠接过来一仰头就喝了下去，转身躺下。
柳植今天先洗的澡，他掀开被子也上床，搂过老婆往怀里塞。
方棠翻了个身，额头抵在他的脖颈处，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开玩笑：“老公，你说，要是刚才你给我喝的是毒药怎么办？”
柳植拍了拍她：“我可舍不得，我顶多把你变笨了一辈子不离开我，哪里舍得毒死你。”
两人一起笑，方棠自己接话：“如果是毒药，你就没有老婆了。”
“对，”柳植顺着她的语气发疯，“我可是快四十才找到你的，用了半辈子呢，你要没了，我后半辈子找谁去？”
方棠又轻笑了一声，往他身上再靠了靠：“那是，柳大帅的前女友很多，可老婆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哦。”
柳植又有了想法，但估计她吃不消，太累了，连忙摁住她，再给了个绵绵长长的吻。
方棠很成功被他安抚，一头栽进了黑甜梦乡。
他最喜欢这样抱着方棠，听着她呼吸均匀沉缓，在他身边在他怀里沉睡。
刚开始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确定方棠是属于他的，现在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最幸福。
爱是一朵小小的火花，在他们之间燃烧着，点燃了，就不会熄灭。
4
两人本想只小睡一会就起来吃晚饭的，毕竟大战过后除了身体累，肚子也是很饿的。
结果这一觉，竟然从傍晚六点一直睡到了半夜十二点。
要不是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掉下来，砸在了方棠的脑门上，他们估计能睡到天亮。
方棠哎呦一声扭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当作没听见。
柳植到底更有公德心一点，他没睁眼，摸到手机胡乱划了一下贴近耳朵：“喂”。
手机对面沉默了好几秒，传来一个男声：“方医生。”
柳植霎时醒了过来，坐起来去看来电显示，动作太大，把方棠枕着的胳膊给抽走了，她滚了半圈也就醒了。
柳植把手机给她看，上面明晃晃一个名字：郑医生。
方棠赶紧接过电话，喊了声郑医生。
昨天一早临时上飞机前手机充了一点电，她给乔安娜留了言，道了歉。但直到下飞机，直到现在，乔安娜都没有回复她。
“她有一点生气，觉得这可能是你自己争取的，因为能跟着主任外飞是很多人想要的机会。”郑医生说话声音缓缓的。
不打这个电话，郑普宏心里过不去，无论别人怎样，方棠都是中国人，是他的同胞。
方棠的声音因为刚醒还有一丝黏腻：“怎么可能啊？是主任提的，他说简肠胃炎，而我和他的方向一致，能很快适应和接手。”
“再说，”方棠说话慢吞吞的，“她干嘛生气啊？她都说了机会难得，我干嘛不抢？”
郑医生有些踟蹰：“那倒是……”
他沉默，方棠以为电话断了，又喂了两声。
“你既然已经去了，我们也没办法，但是方医生，你要小心点主任，尽量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对于他给你的饮料之类的东西都不要吃，还有……”
“你等等！”方棠喊停，把手机摊在床上，打开了免提。
“郑医生，你的话能说得更明白些吗？我老公在我身边呢，你说……没关系。”
5
遥远的瑞士苏黎世，酒店公寓的小小阳台上，郑普宏盘腿坐在地上靠着墙。
天边的朝霞已经有了层薄雾般的影子，而真正的天亮，也快到了。
“你有什么证据？”手机里那个方棠的先生在问，他叫柳植，郑普宏没见过，但听过。
他以前供职的上海医院心胸外和神外关系好，他听心胸外的同事提过国内同行的大神，五年前的那时候，就有柳植。
那也是国内心胸外的天才型选手，据说心脏手术做得特别漂亮，人还长得帅。
“我们其实没什么证据，”郑医生老老实实地说，他苦笑，“杰斯是老手，这方面他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证据。”
“我们这一群5个人里面，被他性侵过的有3个，还有1个是猥亵，而据我所知，在整个脑科中心，包括苏黎世和日内瓦，人数远远不止这么多。”
脑科中心苏黎世院是医院为主，研究为辅，而日内瓦那边就是纯粹的研究中心了。
苏黎世的医生一共45名，护士30人，护工20人，其他工作人员30人，一起125人，日内瓦的研究中心据说规模小一半，有大概五六十人。
其中男性工作人员和女性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女性工作人员大概有80至90人。
远远不止……方棠想了一下比例，觉得很惊悚。
“郑医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两句话同时问出，同声同气，来自柳植和方棠。
两人互望了对方一眼，柳植闭嘴，方棠接着说。
医学大拿，任何溢美之词堆上去都不过分，家庭幸福富裕，杰斯几乎是顶级精英配置的模板。
在脑科中心，无论是苏黎世还是日内瓦，他都拥有无与伦比的权力和地位。
他什么都不缺，会这么干吗？
6
当然，方棠解释：“我了解性侵案里的人并不都是LOSER，甚至于来自熟人的案子占比更大，但郑医生，你们怎么会……都没有证据呢？”
郑医生叹息，这是他们没办法的根本原因，如果有证据，恐怕还是会有人拼着鱼死网破来告，可他们就是没证据。
“具体的细节，我没法现在在电话里和你一一说清楚，但是方医生，离他远一点，别靠近他，他就是个魔鬼，还是个披着白衣天使外衣的魔鬼。”
“行。”方棠答应得几乎没有犹豫，尽管她丝毫没察觉到任何细节，但小心总是没错的。
三人聊了一会后，郑普宏挂了电话，最后两句话，他和柳植聊了聊之前上海医院心胸外科的那些同事。
他说那些是想博取方棠他们更多的信任，柳植当然明白。
挂电话前，郑医生补充：“方棠，也不算全无证据吧，我在中心的遭遇你也都看在眼里，其实这就是原因了，我一直在暗地里帮着乔安娜，帮她挡下杰斯的再次骚扰。”
方棠沉默下来，心中不无震惊。
乔安娜一次又一次地欲言又止，只有这个答案最贴合。
“没有人出来，大家或者因为钱，这是大部分，或者因为不在乎，这也有一部分，也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所有人都沉默了……”
郑普宏对着已经跳出来的太阳吐了一口烟雾，喃喃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也就只能提醒你了。”
方棠搁下电话，她和柳植面面相觑，残存的睡意彻底消失无踪。
柳植去放水，方棠追过去趴在门框上问他的感想。
柳植把她推出去，两人隔着门说话。
“从常理上来说好像说不通，但这个世界上，常理只能占一半，另一半是各种歪理邪说……”
性侵者和他的社会地位无关，和财富也无关，和经历投射，童年境遇，心路历程这些东西有关。
“这个世界上地位高的，有财富的坏人从来不少。”柳植放完水洗手，拉开门碰了碰老婆的脸。
郑医生这个人情他是欠下了，还是个天大的人情，日后总得想办法还的。
“别和他单独相处，别离开人群去远处，最好所有的东西都留有备份，饮料食物什么他经手的全部都不要吃，不仅是他，还有他助理给你的。”
“在这件事不知道真假，我们也无法求证真假之前，我们只能做好所有的保护措施，来保护自己。”
柳植去行李箱里拿衣服，拿出衬衣抖了抖，转头笑得风流又潇洒。
“老婆，走吧，我们先来一场浪漫的午夜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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