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往事

司马钧视线看向漆黑的窗外，说：“我听义父说的。”

“义父义父，你义父是谁？”沈荷起了好奇之心。

“我义父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从不打骂下人。自打我有记忆起，他就从来没有笑过，长期锁着眉头，哪怕我学会了武功，懂事，听话，他也从来没笑过。我以为他不会笑，可有一次，我看到他在书房里，对着一张女人的画像，一边哭一边笑，说什么原来你孩子都有了，你为什么对我这般狠心.......”

司马钧回忆起这画面，神色凝重起来，掠过了痛苦。

“这个女人画像不会是我娘亲吧？”沈荷马上就猜这个女人画像是谁了。

“没错，是你娘亲马玲珑，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司马钧认真地看着沈荷，眸光闪动，混着复杂的情愫，这张面孔，他看过无数次，却没想到会活生生地在眼前，“但她温婉多了，不像你，脾气暴躁得像个一点就炸的鞭炮。”

他以为沈荷会反应激烈，没想到她叹气道：“温婉有什么好？只会被人欺负。”

“你娘被人欺负了？”司马钧心头微微一紧。

“可不是，被人害死了。”

司马钧突然沉默，呼吸紧起来，义父所钟爱的、所牵挂的女人，竟然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文，甚至被害死了！

“谁害的？告诉我，我杀了他！”

“我娘亲的仇，我自会报，无须你动手。还是说说你义父，他到底跟我娘亲什么关系？”

司马钧顿了一下，开声道：“从前有个将军，打胜仗回来，在路上救了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老将军可怜这个小女孩子无父无母，他没有女儿，就带把这女孩带回府里，当做女儿一样，养在身边。老将军有一个儿子，跟小女孩一样的年纪，一直很孤独，但小女孩来了，两人年纪相仿，很是投缘。小女孩很细心温柔，对小公子非常好，陪他玩，陪他读书，他生病了为他煎药，他不开心了为他说笑话。慢慢地，小公子长大了，他的心里全是小女孩子的影子。老将军觉得儿子长大了，到了成家立室年纪，想为他安排一门婚事。可公子却怎么也不同意，他喜欢的人是那个女孩。老将军也有此意，想为两人撮合婚事。不料有位皇子来将军府拜访，一眼看中这个女孩，想娶这女孩做皇妃。”

“公子不同意，与皇子起了冲突，皇子愤而离去。后来老将军被人诬告贪墨军饷，下了牢狱，抄了家。公子被迫离开将军府，混乱之中，那个女孩不见了。公子疯了似地寻找都找不到。后来老将军贪墨军饷一事发现是皇子诬告的，官复原职，发还府邸。可经此一事后，老将军怕了，决定辞官归故里，带上儿子离开了京城。”

“没想到离京前，公子发现皇子的马车经过，车上女子竟然是那女孩。公子急忙上前，问她为什么抛弃自己，喜欢这个仇人。那女子说自己喜欢的人是皇子，不是他，让他死心。公子不愿接受，和那皇子发生冲突。老将军劝架，竟然被皇子杀死。公子一怒之下，杀死了皇子。当时的皇帝震怒，下旨通缉。公子就带着那女子逃到一个山里安顿下来。在山里，他忘掉了女孩曾经的背叛，过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时光。”

“可没想到一天醒来，发现枕边的人不见了，那女孩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对不起他，希望他能忘掉自己。从此那女孩就不见了。公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她，  却一无所获。山里日子寂寞孤苦，他就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男孩为义子.......”

听到这里，沈荷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她说：“如果我没猜错，那公子是你义父，义子是你，那女孩子是我娘亲了。”

“没错。我义父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人和善，温文有礼，从不对人呼呼喝喝，他这一辈子就只有你娘亲一人，这么爱她，偏偏她不辞而别，让他一辈子寻找，一辈子牵挂！可没想到他牵挂一辈子的人，跟别人生了女儿，还不在人间了！”烛光映着司马钧的脸庞，笼上了几分凄苦。

沈荷心有恻然，没想到娘亲跟司马钧的义父渊源这般深，也没想到司马钧的义父情深如斯，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寻找着、牵挂着。

她斟酌了一会儿，说：“你义父这般情深，我替我娘亲多谢了。我娘亲去世得匆忙，没有留下什么话，所以我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怨情感。”

司马钧收起脸上的情愫，看着她，有些急促地问：“你娘亲没有留下物件吗？比如钥匙、翡翠之类的东西？”

沈荷愣了一下，她回想起娘亲给她留下的血玉蝴蝶，但这个不是实物，而是嵌入了她手腕之中，估计说出来对方也不信，不过她也不想说，毕竟对面前的司马钧了解的还不够。

于是她摇头道：“我娘亲是妾室，被大夫人妒忌，起居用度都一般，没留下值钱的东西。”

司马钧脸上掠过失望，稳了稳情绪后，不满地说：“什么，她居然做人妾室，被正妻排挤？当初好好的跟着我义父，被宠上天不好吗，非得自甘堕落做人妾室！”

沈荷脸色微微发烫，说：“我娘亲做的决定，我身为女儿，只能是尊重，也是她有她的苦衷吧。”

“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嫌贫爱富罢了！”司马钧脸色怫然不悦，浮起了鄙视。

“不许你诋毁我娘亲！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说不定真的喜欢我父亲！”沈荷印象中的马玲珑并不贪慕虚荣，她宁愿委身沈太师做妾，也许是真爱？

“她爱上你父亲？”司马钧勃然大怒，激动地站起来，“她对得住我义父吗？我义父爱她一辈子，至死都念念不忘！”

沈荷见他激动起来，额头青筋凸显，样子可怖，不禁有点害怕，说：“你义父现在怎么了？身体还好吧？”

司马钧怒道：“不好！”

“那是怎样了？”

“不用你管！”他吼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管，这本来就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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