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看法

朱家，一家人今日能够围桌吃一顿饭了，时辰很晚了，但也快乐。可是年迈的老太太总是要在朱信良面前羡慕地说，“这下姚语练她们屋里高兴了，放了这么好的人夫（方言：意思是有女孩子要嫁给很好的人了）。”

朱信良听得不耐烦。老母亲就是这样，她又没去见过，就说人家如何如何地好，朱信良满不在乎地说，“好？我看不出他哪里好了？”

老太太赞绝的音腔止住，朱信良还在嘲讽地说着，“那个男的，双方请进屋（乡间民俗）的时候，没有喊过我们这边一个亲戚，姚语练还当面给他介绍哪个是哪个，他都是没喊的哦。”

老太太听了就是立马换了音调，惋惜过来叹息过去，“石头啊？咋子是这种人哦？”

“你说这个娃儿没经历过，不晓得，他爸爸妈妈总该知道撒。再说了，这种是种礼貌，都说这个娃儿学历可以都嘛，工作也可以，这种都不晓得啊？”朱信良从那次类似的订婚宴上回来后，就对梅一帆的好印象大打折扣，甚至可以说差到了极致。

“拿东西来，他就一团拿，也不说明什么是给谁买的？全部给了姚语练她妈妈，给姚语练爷爷的说也没说一下……”朱信良这是想起就在尽数数落着梅一帆的不是，一数着就停不下来了，“和我们坐在一起没说啥子话，哑巴儿一个……”

“唉……没想到是个这种人……”老太太本来以为是个很好的姻缘，不成想竟是如此，口中叹息不断。

“他嘛反正就是闷着，钱也看得紧，光是几张帕子作礼；姚语练她们去吃东西，买账这种事还是姚语练做的；诶！人家都晓得要真的欢喜，这个钱是少不了的……”老太太偏向了朱信良这边，朱信良就是更加“来气”了，反复地摇头再摇头，“人情世故也不懂，来接我们嘛，车子不喊够……他那个车还是脏兮兮的；姚语练她爷爷说要去恐龙博物馆玩哈，老人家难得上自贡，他嫌路途远了！”

朱信良又舀了点稀饭在碗里，和着咸菜（一般是泡豇豆）吃着，“姚语练她妈妈还做出一副要哄着他屋里人的样子耶……”

坐在朱信良对面的姚莹给要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的不懂事的朱子阳夹菜，她闭口不言，上次朱曼淋和冯香闹翻，那场订婚宴她就没去，这些日子也不再过问姚语练的事了。

“她图他啥子哦？这种人……有啥子好哦？”没太多牙齿的老太太用手折着长条的泡豇豆，一小点一小点地给塞进嘴里面嚼着，对于姚家中意她都看不上的人十分想不通；

在朱信良和她看来，一个人要会说话，口才要好，能处理好人情世故，才称得上上人；即便最初为下下，只要能有这两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还有啥子嘛，看上他是城里人呗……哎呀，这种人，早就看透了……”喝完碗里最后点稀饭的朱信良轻放下碗筷而将就着衣服擦了擦留有饭汁儿的嘴角，晃脑道，“他们吧就是傻呀，今天有了钱，明天就去城里买房子，这个户口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迁，再说了以后的事还说不定了啊，这几年变化会大着哦……”

饭桌上就只有朱信良和老太太你一句我一句挑着梅一帆的不是，以及他们对姚语练未来这段婚姻的预判的声音。

姚莹一个人吃着碗里的饭，根本没有听朱信良他们说的话，她挂念着出去的朱曼淋，“这么久了，都没来电话。”

另一方面，她也不怪朱曼淋，自己没手机，家里就只有朱信良有，还是个老年机！朱曼淋走之前还和朱信良闹着呢，怎么敢打个电话回来。

吃完饭的朱信良今日与往日不同，没有去打鱼，夜都深了……

姚莹不知道是多久后，当她和朱子阳躺在主卧室里面的床上看着在有些年代电视机上面的电视时，她听见上面多功能屋里老太太和朱信良的谈话涉及了朱曼淋。

“儿啊，”老太太不复之前在桌上讨论姚语练和梅一帆的事时的热烈，更有一丝作为母亲和奶奶的慈爱之感，“娃儿出去这么几天了，你不打个电话过去问一哈啊？你们是父女嘛，咋子也不能断了这层关系啊，不是不能，是不可能！”

朱信良还坐在饭桌前，身子向着老太太坐的年代久远的床，身子就侧靠着木黑的桌子，脑袋思量着老太太的话，他有怎不会惦念，娃子太倔了，也因此是太像他了，他年轻时何尝不是呢？

朱信良抓抓因为每日的忙碌而无暇顾及的蓬乱又油了的头发，去主卧室里面的钱包里拿出了手机回来，“我给她打过去，她肯定不得给我主动打过来。”

这话老太太一听，都从床上跳了下来，吓得朱信良差点摔了老年机，老太太笑呵呵快步走到朱信良身边，想听听自己孙女的声音，因为笑的动作太过“张扬”，那本来不算很起眼的皱纹刷的明目了太多，看得朱信良无比心塞。

睡着的朱曼淋是这么醒来的：脑袋清醒得不得了的谢欣婷今晚喝了鸡血似的，硬是把睡熟的朱曼淋拖了起来，闹着今晚过过夜生活……

于是乎，头晕的朱曼淋起来看看时间：22：00，她还能接受……便就又靠着与她截然不同的谢欣婷踏出了租屋，这要被李佳斯知道了还不说死她。

公交车上的朱曼淋看着窗外，夜幕之下的路灯，霓虹灯，车灯闪耀来照亮这个城市，高楼林立间穿着现代衣服的人们快步走于街上。

朱曼淋突然地也就心生感慨了：曾经，这里没有如此的高楼大厦，有的也只是那一间间茅屋舍所；曾经，这里没有轿车横行，有的也只是那马匹拉动的马车，有时，扬起的尘土提醒人们有疾速奔来的马匹来过；曾经，这脚下的路，不是这么平坦，但不会有时遇到大雨滂沱，屯积起水，难以泄去；曾经，这里人烟或许不比今天这般多，但她们一个个穿着他们名族的服饰，行着汉族礼仪。

朱曼淋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那生活的向往的光芒。这也不代表她就不是理智者了，这个时代所赋予的，远远比那个时候的要迅捷许多。只是在某些方面，某些东西被丢弃了段时间，而现在有人想继承发扬，并使之与时代结合成了种奢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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