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要不要过来我这
楚歌是拒绝的，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她举起手，看着裴靖寒，认真地比了个大大的叉字。
小护士正好背对着她，在调试点滴，自顾自说道：“我在新闻上看到，在危急关头，是裴先生你冒着生命危险，挺身救下了楚女士。楚女士留下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
楚歌蹙了蹙眉，这个小护士跟裴靖寒非亲非故的，怎么像是在帮他说话？
不过，也因为小护士这句话，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迟疑片刻，终究是不想欠他，便比划道：“我今晚留下照顾你，以后两清了。”
裴靖寒没开腔，眼底划过一抹不置可否的笑。
小护士推着小推车，离开了病房。
门被关上，房中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楚歌下床，走到裴靖寒面前，正视着他，打手语问：“严枭是你的表哥，你为什么要隐瞒我？”
“你也没问过。”
“……”
楚歌一阵无语，这个腹黑的男人竟然把皮球踢回给了她？
她一直以为严枭只是他称兄道弟的好哥们而已，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亲戚关系。
这么说来，严枭死去的母亲就是裴靖寒的阿姨，也就是裴老夫人的姐妹。
从目前裴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只怕还不知道这件事，可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只怕裴老夫人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脑子里又是一闪而过，裴老夫人看她时的眼神，说不出的阴寒，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心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紧紧掐着双手。
“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何干？更何况那个犯罪的男人，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害怕。楚歌，你唯一要记住的就是，你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也会是未来的裴太太，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说话间，裴靖寒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伸手温柔握了一下她冰冷的手，淡淡吩咐，“帮我拿盐水瓶。”
楚歌恍惚了下，微微抬额，昏黄的光线映着他轮廓分明的英挺五官，他比夜色更深的眼眸中是深沉，还有熠熠生辉的真挚。
她紧绷的心弦松了松，掐紧的手也逐渐松开，笃定地比划了一句，“我爸他是被冤枉的，他决不会犯罪。”
裴靖寒薄唇微抿，也不跟她做无谓的争辩。
楚歌取下盐水瓶，跟着裴靖寒的步伐，走到床边，看着他安然自若地在病床上躺下，她则把点滴瓶挂到了病床前的滑竿上。
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沉默。
楚歌又是个说不了话的，房间里更加的安静。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比着手问了刚才被韩千千打断的那些话，“赵健他怎么样了？”
“死了。”
简单的两个字，如石锤一样狠狠砸在她的心房上，她有些微微喘不过气来。
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救下那个可怜的男人的，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从她的情绪中，裴靖寒感受到她的沮丧，轻声安抚：“不是你的错。”
她知道不是她的错，可是还是会觉得好遗憾啊，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她眼前消失了。
气氛压抑，这时，外面有人敲了下门。
“进。”
裴靖寒永远那么吝啬，半个字也不会多说。
“裴总，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来了。”
司机小刘抱着一大堆东西，干净的衣物、洗漱用品、平板电脑，还有贴心地给他们带来了外卖，公司里里外外都知道老板是雌性绝缘体，就是办公室里养的金鱼都得是雄的，真的很少看到他跟一个女性独处一室，于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楚歌。
现在公司上下还传开了，这位楚小姐，是未来的裴太太。
注意到了小刘的眼神一直盯着楚歌，裴靖寒不悦地皱眉，“看够了没？”
小刘有些尴尬地垂下了脑袋，把东西放下时，有些结巴地说：“裴、太太和裴总您挺、挺般配的。”
裴太太？
虽说阴差阳错和裴靖寒有一双儿女，但他们的关系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他俩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升级成裴太太了？
登时，楚歌只觉得脸上发烫，像是被火烤着一般。
可裴靖寒听了，却是莫名的心情舒展。
“从这个月起，你工资翻倍。”
真是喜从天降，小刘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瞬间工资翻倍，小刘笑得合不拢嘴，还恭恭敬敬给裴靖寒鞠躬，激动地舌头打结，“谢、谢、谢裴总。”
小刘说着，还顺带给楚歌来了个九十度鞠躬，“也谢谢裴太太。”
裴太太那三个字真是相当的刺耳，楚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小刘喜滋滋离开，楚歌放下小餐桌，把一道道菜肴铺陈在餐桌上。
由于裴靖寒的右手在打点滴，楚歌自然先只能伺候他这个病人先吃，伺候完了，自己也随便扒了几口，就匆匆收拾，弄干净后，把垃圾拿出去。
回来的时候，裴靖寒已打开了平板，正儿八经工作了起来。
期间，护士来了一趟，帮他拔了针。
而裴靖寒聚精会神地看报表，看项目投资企划书，处理这次赵健大闹楼盘带来的危机，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
楚歌平时也忙，忙着学校和家里的事，但也没他这么辛苦，看来这人还真是个工作狂。
“帮我倒杯咖啡。”裴靖寒一边盯着电脑一点吩咐道。
“……”楚歌杵在原地，迟疑了半秒，看他这会根本没空看她的手语，就打开手机，敲出一行字，转换成语音，“还是早点休息吧。”
空气一阵诡异的宁静，裴靖寒抬头，看向楚歌，印象里好像从来没什么人违抗过他的命令，但眼前这个女人这样体贴的关心人，他微拧的眉峰展开。
她说完，又悔恨得想咬舌根，她这么说，岂不是真把子衿当成裴太太了？
担心他误会什么，她赶忙用手机补充了句：“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要睡觉，我也得睡了。”
他眉梢几不可查得拢了下，“那给我换杯热牛奶。”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拿她当佣人使唤。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才不干。
转身，她出去买了瓶牛奶，放在热水里给他温。
那是一张折叠椅，摊开就可以睡，一般都是留给陪护的。
她铺好后，便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后从柜子里取了一床薄毯，那毯子许久没晒过，有些刺鼻的味道，加之她螨虫过敏，阿欠一声，一个暗哑的喷嚏打了出来。
她揉了揉鼻子，将就睡下。
裴靖寒瞧着，心里难免不舒服，小刘那个蠢货竟然没多拿一床被子来，真不该给他涨工资。
楚歌人已躺下，刚要闭眼，不远处传来男人温凉的询问声。
“你要不要过来睡我这？”
“……”楚歌吓得立马睁开眼，不知是他绅士风度还是不安好心，但他们的关系，委实不合适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她摸到放在床边的手机，照旧用手机软件回答，“我睡这就可以了，裴先生，晚安。”
一声平淡而疏离的晚安，结束了这场对话。
到了凌晨后，病房里中央空调的暖气停掉。
加之又是寒冬，后半夜下起了小雪，气温降低不少，睡在折叠椅上的楚歌蜷成了煮熟的虾，没有枕头，只能拿外套枕在下面，那床毯子又是霉味呛人，盖在身上脸痒痒乃至浑身都痒。
后半夜，她一边挠着，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
裴靖寒手臂上受了伤，也睡得不好，听到楚歌的抓挠声，便醒了过来，借着壁灯的光，看到她身上的毯子已掀了。
这样下去，一觉醒来，她非感冒不可。
他轻步下床，便将睡得极不安稳的楚歌一抱而起，不小心牵动到手臂上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忍着疼，才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楚歌迷糊地眨了眨眼。
“嗯……痒……”
楚歌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半睡半醒的闷闷哼吟了一声。
虽然她的声音含糊，裴靖寒还是听出了她在说痒。
那沙哑的声音似带着一股天然娇，在这样的安静夜晚，撩的人心口也跟着痒痒。
她又伸手，往锁骨那里抓了抓。
她抓的幅度有点大，而她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被他剪坏的毛衣，堪堪露出了大片如雪的肌肤。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景，真的很考验他的……忍耐力。
裴靖寒抵了抵牙槽，避开手臂的伤口，侧身躺在了她身边。
VIP病房加大版的病床上，两人还是紧紧贴靠在一起。
楚歌在椅子上睡，委实冻着了，浑身冰冷，现在碰到裴靖寒热乎乎的身体，就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钻。
而裴靖寒也很配合，长臂自然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小女人的膝盖蜷着，正好抵着他。
后半夜，他委实睡得不好，一直处于紧绷的忍耐中，而楚歌却是越睡越沉，还抱住了他，这样互相拥抱而眠，仿佛他们是热情还没退却的新婚夫妻。
……
另一边，江城的看守所。
“2026，有人来保释你。”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警棍敲了几下铁栏杆，不耐烦冲里面喊道。
宁桑从角落里抬起头，忍着身上的疼痛，扶着墙站起来，仅仅三天的工夫，人已瘦了一圈，下巴尖得可以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唯独一双眼在暗色中分外明亮冷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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