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份证明,进城卖鱼,牙行。
农历八月是一个收粮食的季节,左家庄除了张丰一家,家家户户都在农忙收玉米、黄豆、稻子。
昨天,左家庄保长过来把一家人的新身份证明送了过来,这下他们家就有了进城的资格,不然偷溜进城,一个不小心被抓了,就容易被当做间谍给处理了。
当然这么些天,他们一家也没少和村里各家换鱼,尤其是保长一家,基本都是白送。
也因此,家里换了不少斤棒子面、红薯这类粗粮,外加去集市上以鱼易物,家里得存粮已经有了五十多斤,当然还换了一些生活零碎。
张丰一直都控制着打鱼的数量,不然,真担心会遭人眼红,而暗算他们一家。
打鱼的数量一直控制在五六条至十来条,当然,赶集卖鱼的数量也都控制在这般。
张二河也没有被二儿子打鱼的能力所迷失,更加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父子二人就这样很是默契的配合着。
早上,吃过早饭的父子二人拿上家伙事,就出了左家庄,之前还有一些左家庄的村民跟过来想偷学张丰的打鱼秘密,可看到这打鱼的方式,没两天就全都放弃了跟来偷学的想法。
左家庄南边数里外就是一座机场,父子二人今天则是沿着护城河向南打鱼,准备去东直门那卖鱼,刚好进城去打探一番买房子的事宜。
路上,张丰对老爹道:“爹,我们先找个牙人打探下价钱,我觉着买房这事急不得,如今物价飞涨,局势肯定还会有大动荡,届时,才是买房子的最佳时期。”
数月来的性格变化,说话条理有据,面对事情都很有主见,如今家里的一切生计,都靠眼前这二儿子养活,因此张丰现在说话的份量,在这个五口之家那是相当的有份量。
张二河听后笑着点点头道:“就你小子精明,听你的还不行。”
“爹,我有预感,最多再有半年这北平就会彻底的稳定。”张丰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
东直门到左家庄的路程稍远些,父子二人边打鱼边赶路,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赶到。
相比起安定门,东直门这边可就热闹的多,城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几乎都快人挨着人了都。
排了一会儿队,终于轮到了父子二人,在城门口拿出了身份证明,又给白狗子交了十块铜元,这才进入这座六百年的古城。
父子二人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东瞅瞅、西看看,张二河是真的没见过这么繁华的街道,而张丰毕竟是后世而来,也就看个稀奇。
繁荣的东直门内大街,街道两侧有一排望不到头的木质青砖建起的两三层古楼,也偶有一些混凝土建的楼房掺杂其中,行走途中,一会是雕梁画栋的古风建筑、一会又是充斥着现代特色的建筑。
路过一家叫东兴楼的饭庄,张丰见门口有位招客的伙计,伸手拉住了已经目眩神迷的老爹。
“爹,你等一下。”
张丰说完,疾步靠近东兴楼门口,见伙计要转身进饭庄,连忙大喊了声:“伙计大哥,你停一下。”
‘嗯?’
伙计听到身后有人似乎在喊自己,疑惑转身望去,见是一不认识的小孩在叫自己。
伙计皱了皱眉头,又回忆了一番,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认识这小娃,就有心想要赶人,毕竟自己工作的酒楼,可是服务权贵富人阶层,一个要饭的若是在门口,可会影响酒楼生意,届时自己再被老板骂,更严重些直接撵自己走人。
“伙计大哥你们酒楼要活鱼不?”张丰也明白自己一家现在穿的寒颤,也怕被伙计率先撵人,只得叫停了人就急切说出因由。
“鱼?你们有活鱼?”驱赶人的话被伙计深深咽下,眼神一亮反问。
“嗯,有鱼,什么种类的河鱼都有。”张丰一听有戏,连声笃定道。
“我先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新鲜。”
伙计说着就大步走了过来,张二河此时也走到张丰身侧站定,把背筐放置身前。
“嚯!还真是活鱼啊!”伙计神情惊讶的俯身摸了摸筐里的鱼,确定死掉的都很新鲜。
“你们等下,我去去就来。”
伙计急匆匆转身回了酒楼,片刻就又走了出来,对等待的二人道:“大叔,小哥你们跟我去酒楼后面交易。”
跟着伙计绕了一大圈,走进街道后面的胡同,又深入胡同一段路,这才跟着伙计进了酒楼的后院。
虽说是后院,可这院子也太气派了,假山花园、亭榭楼阁。
“这位就是卖鱼的老板?鄙人东兴楼掌柜,免贵姓安。”院中,一名气宇轩昂、且面相精明的中年人走上前来,笑着拱手道。
“嗐,什么老板不老板的,就是个打鱼的。”张二河被捧的很不舒服,尬笑着摆手道。
与安掌柜客套一番,酒楼就派厨师过来检查鱼获,确定没有被下药或是死了很久不新鲜,便开始商谈起价钱来。
张丰忽然插话,言及可以长期稳定供应鱼获,也可以供应酒楼需要的鱼获。
安掌柜听得半信半疑,不过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的心态,还是报出了所需鱼获的单子。
十一条鱼,一半收了钱,一半换了些盐巴和玉米面。
除了东兴楼后院,张丰询问起带路的伙计王有平:“对了,王大哥,你知道附近的牙行怎么走?”
“嘿,这你可问对人了不是,出了这条胡同你们到大街上,往西接着走,第一个四岔路口向南走二十米就到牙行。”王有平对张丰的印象很好,因此解答之后,就和他说起了老北平的故事。
胡同口,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惜惜道别,一个喜欢讲,一个乐意听,还不时得捧哏。
走在街上,张二河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精明的老二,就这一会儿,他就把很多有用的消息套得清清楚楚。
十多分钟时间,就来到了王有平说的那个十字路,转道向南二十米就到了牙行门口。
“里面有人吗?”牙行门口,张丰伸头向里张望。
“嘿,哪来的娃子?你找人干嘛?”昏暗的牙行大厅内,走出三名敞胸露怀的中年男子,中间一头头模样的大汉,大声询问。
“我家想买几间房子,听我表哥说,你们这有房源。”张丰说假话那是张口就来,重点就是要让牙行的人知道,他们在北平城里是有跟脚的,不管是接下来要做的买卖,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都稍稍的有些忌惮。
“哦?你表哥是谁啊?”牙行老板见这娃子和自己说话一点也不怯场,且身后还有大人,也想用话术来摸摸底,到时是宰客,还是正常交易,又或是人间消失法,都有个底。
“我表哥是东兴楼的伙计王有平,安掌柜是我表哥的远房表叔。”张丰信誓旦旦的扯起虎皮。
“哟!这关系可真够绕的,那你家又是干嘛的?”牙行掌柜滋着牙语气调侃道,但心中却是将对方列为了正常交易的客户,剩下的就看对方懂不懂行情了。
“嘿,我家是给东兴楼供鱼获的。”张丰脸上适时露出孩子才该有的天真笑容,骄傲道。
见这小娃说的如此笃定,且这笑容中不似作假,在空气中也确实可以闻到一股很重的鱼腥味,牙行老板当即又信了几分。
“好了,中介费十块大洋,先交五块,”牙行老板故作大咧咧的道,只是刚说到一半,见这小娃拉起大人的手,转身径直离开。
“哎,你这,八块大洋也行,七块不能再少了。”
“六块还不行嘛?我们牙行也是要吃饭!”
牙行老板急切追上前来讨价还价,这也是没办法,最近物价飞上天,听闻北方都快要把战火烧进关内,一些消息灵通的,或是家人有在光头党一方的,得到内幕消息,纷纷挂牌销售不动产。
普通百姓都开始吃树皮野菜了,谁还会买房子,所以说,他们牙行最近也不好过啊,这不?牙行都快把员工给辞退光了,只剩他一个老板和两个跟随自己很多年的老人在苦苦坚守,虽说干了这么些年,家底也很雄厚,可这坐吃山空,就是对他们商人最大的折磨。
“四块大洋,先交两块订金,不然我们就去安定门那边的牙行。”原本的中介费是五块,但这不是行情不行嘛,自然也要压价,那就让自己报个一口价,行就行,不行换一家牙行。
“这…”
牙行老板听到小娃这个报价,听这语气是一言不合就会离开,心中叹道:‘最讨厌和小娃做生意,真正快气死了。’
“行吧!就四块大洋。”牙行老板只得咬牙答应道。
父子二人跟随牙行老板,进入牙行大厅坐下,接下来就是其中一位牙人给他们讲解房源,以及大概的位置,以及房子前身是干嘛的。
“这个南锣鼓巷的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当然还有两个跨院,前身是某王爷的宅邸,后来传给了他的一房太太,那个院子里的老太太不知什么原因,就把这三进院的房子拆开了卖掉,现在这院子还有好些间厢房、耳房、倒座房等。”
张丰是越听牙人讲解,就越感觉这院子的情况,很像前世某部电视剧里后院罩房里的老太太。
接着牙人又讲解起一个价格很低的一进四合院,真的,价格低到让人怀疑真假。
“那这个四合院怎么才两根小黄鱼,法币金圆券不行吗?”张丰好奇的询问起牙人讲解的这座‘离谱’院子。
“嗐,你说这个院子啊,价钱低是因为这个院子以前被脚盆鸡开飞机炸过,这院子现在就只剩院墙了,且院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大坑,不过这个院子临近鼓楼东大街,也就这年景不好,才迟迟没卖出去。”牙人喝了口茶水,解释道。
“爹,给订金吧,我们先去看看院子。”张丰转头对老爹低语道。
不交定金,人家肯定不会带你去看房源,当然全权委托售卖的房产,牙人才会透露出房源位置。
“哎,好。”张二河一听可以交钱,就立马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递给牙人。
牙人也当着两人的面开了张收据,张丰虽说不太会写繁体字,但却可以差不多的把字给认全。
见无误,就把字条递给老爹。
“老二你懂字?”张二河满脸诧异的询问。
“老爹,你忘了,我以前跟村里私塾的老先生学过三月。”听到老爹露底,张丰提高声量的同时,冲老爹暗中眨了下眼。
“奥?奥,我都差点忘了。”张二河见老二给自己打暗号,瞬间明白,不由心中给其机智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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