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碧玉被打死了
“姑娘回来了！”
霜月和寒星早在廊上观望许久了，终于见到那迎着绒毛大雪而来的姑娘，双双提裙小跑过去，一个急着接过手里的东西，一个忙着把手炉塞到谢青阮手里。
“手要不要紧？”
谢青阮将伞收起，进了屋廊，看到霜月包了几层纱布的手。
霜月赶紧摇头，“无事的，姑娘。”
“姑娘放心！”
寒星则是拍拍胸脯，“我表哥特意去杏林堂买的烫伤药，还再三叮嘱我替霜月去做那些沾水的活计，让霜月好好歇息一段时间。”
“寒星……”
霜月脸颊羞红，揪了揪寒星的衣角。
谢青阮点点头，“那你要听你表哥的话，好好照顾霜月。”
“那是自然！”
寒星眨眨眼，“咦”了一声道，“姑娘，你这把伞好好看啊，哪儿来的？”
谢青阮也看了一眼手里的油纸伞。
伞面有水墨点缀，清隽雅致，伞骨是上好的兰竹，刷了一层天然桐油，从骨子里浸着冷冽的清香。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玄衣如墨，眉眼深邃，像这皑皑白雪地里最浓烈的一抹墨痕。
想起那在雪中傲然而立的少年，谢青阮弯了弯唇角，
“友人相赠。”
寒星看着自家姑娘轻快离去的背影，歪歪脑袋，
“友人？”
……
锦华苑里，薛氏站在门外走来走去，急的满头大汗。
“我的月儿啊，你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谢青月自从回府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闺房里，就连母亲薛氏来敲门也一概不让进，屋内传来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听的薛氏那叫一个心疼。
“月儿，月儿你听话，你先把门打开，让娘看看你好不好！”
看不到她的女儿，她不放心啊。
然而，屋里不仅没有人回应，就连那哭声都渐渐小了起来，薛氏心道不好，赶紧一脚将门踹开来，忙不迭地扑进了屋里，大喊一声“月儿！”
入眼的一幕，让她险些两眼一昏晕倒在地。
她的女儿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的月儿！”
薛氏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来到谢青月身边，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她一边晃动谢青月的身子一边朝外面大喊，“快来人！快来人啊！”
“不……”
谢青月听到娘亲喊人，惊得恢复了几分意识。
她不要别人来……不要别人知道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不要……不要……
“娘亲……娘亲……”
终于感受到了娘亲的温度，谢青月几欲崩溃，泪如泉涌地扑进了薛氏的怀抱，拼命地摇着头，“求你了，娘亲，我不想看见任何人……求你了，求你了！”
“月……月儿？”薛氏难为，“可是你……”
“女儿没事……”
谢青月羽睫被眼泪浸湿，咬着唇道，“女儿没事……”
她只是……
只是……
不再是完璧之身了而已。
她只是，被别的男人……
“啊——”不堪入目的画面再次尖锐地冲击着大脑深处，谢青月痛苦地捂着头，压抑又痛苦地低吼着，“不要……不要过来！”
“月儿……”
此时的薛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心里狂跳着，一把揪过谢青月的手，松松垮垮的衣袍一扯便露出了肩颈，薛氏看着女儿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手在发抖。
这……这是……
“娘……”
此时的谢青月再也绷不住了，哭着哭着便晕在了薛氏的怀里。
薛氏浑身血液倒流，僵硬地接住女儿。
片刻后，她才恢复了生机一般，喉间发出嘶哑到力竭的声音，“谁！是谁！我的月儿啊！”
……
“姑娘。”
寒星刚从后院回来，慌慌乱乱地说，“姑娘，碧玉被打死了。”
“什么？！”
霜月没忍住，吃了一惊。
谢青阮微微蹙眉，放在书页上的手指停住一瞬。
“她犯了什么错？”
寒星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捂紧了胸口，只说，“奴婢路过后院假山石那里，看着几个家丁搬的那东西形状有些奇怪，白布上还带着血，就好奇多看了两眼，谁知那蒙着脸的布子一下被风吹开，奴婢就看到了碧玉死不瞑目的脸……”
寒星总是好奇心太重。
霜月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姑娘，二夫人平日里看上去也不像是动辄就打打杀杀的人，怎么就……”
“正是因为平日里不这样，”
谢青阮说，“做这事的时候，才要瞒着些。”
若不是恰好让寒星给看见了，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碧玉死了。
或许，是谢青月出事了吧。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而伤害到谢青月的那人，不是二房能得罪的起的，所以没能照顾好自家姑娘的小丫鬟，就自然而然被当成了出气筏子。
又或许……
谢青阮捏着书页摩挲，想，或许，这事情……有些见不得人？
“坏了！”
寒星忽然惊道，“奴婢的玉佩不见了……”
霜月吓到了，“二房做这事做的偷偷摸摸的，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寒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若是让二房发现寒星的玉佩掉在了事发之地，又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寒星也快急哭了，“姑娘，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乱看热闹了！”
谢青阮沉了一口气，先安抚住两个小姑娘的情绪，
“别怕，我总会护着你们的。”
谢青阮想了想，让霜月去取了攀膊过来，又束了个利落的发尾，从后间里取出风筝。
寒星眼睛一亮，“姑娘可太聪明了！”
……
那边，谢青月听说碧玉被母亲打死了，心里竟毫无波动。
或许，有一瞬间是不舍的吧。
可是……
谢青月指甲紧紧攥进肉里，可是她如今的心真的很重，重到让她有些窒息，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甚至想，为什么同样被刘枫打晕带走，碧玉毫发无损，可她却失去了清白之身？为什么，为什么被欺辱，被蹂躏，痛到觉得这个世界最好毁灭的那个人，只有她一个？
没错。
娘亲说的对，没能护好主子，碧玉她该死！
谢青月大口大口喘息着，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红痕，愤而挥手，将桌上一片横扫下去。
她该死！！
一通发泄过后，谢青月嘴角一咧，又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
紧接着，她笑得越来越疯狂，笑着笑着，双眸就泛了红。
她这几日，已经哭到没有泪水可以流了。
她一直以来，都只是想嫁一个能让她为之骄傲一生的夫婿而已，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却在这时，有人闪身进了她的房间。
“什么人？”
谢青月如今十分敏感，当即就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碎掉的瓷片，双手握着朝向前面的人，丝毫不顾自己满手鲜血。
可渐渐的，她看到来人是一名女子。
一个浑身黑衣，只露一张脸的女子。
女子半边脸上满是丑陋的疤痕，只一双眼睛还算得上好看，泛着淡淡的冷意。
她看着她，说，“五姑娘，奴婢是您以后的丫鬟。”
丫鬟？
谢青月拧眉，“是我娘亲让你来的？”
不对，娘亲怎么会给她找这样的丫鬟？
看着有些……可怖。
十二冷笑一声，说，
“姑娘跟我走，就知道我主子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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