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主动请缨
京城，鬼市。
客栈里，一道缥缈纤细的身影悠然站立在木窗一旁，眺望着远方。
她的身后，身材魁梧的男人安静地立在那里，像是劝说，脸上又满是无奈地看着她，
“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愿意放下吗？”
有风轻轻吹过，像是吹走了谁的执念。
可玉昙只是伸出纤细柔软的手指，接住了随风而行的那只蝴蝶。
蝴蝶停在她指尖，她看到繁华的人间，看见各处升起的万家灯火，看到那些每日都在忙碌奔波，却仍旧觉得人生可期的平民百姓，他们过得普通，他们活的劳累，可是……
他们都知道为谁而活。
或是为自己而活，或是为了年迈的父母，为了年幼的儿女。
总之，他们的生命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每天都像旭日东升一样，精彩绚烂。
可是只有她。
玉昙握紧手，冷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副模样，和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鬼市老板判若两人。
她指尖轻轻一捏，那蝴蝶便化为了齑粉。
女人冷漠又疏远的声音响在虚空之中，渐渐飘远，
“九渊，我的生命，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做主呢？”
那些人不让她自己掌控自己的生命，是上天赋予了她生命，给了她存在的意义，可那些人算什么？他们凭什么肆意剥夺她的生命？
玉昙轻轻拂过指尖上的碎屑，语气淡然地说，
“九渊，我绝对不会屈服。”
她偏要跟他们斗一斗，看最后，会是谁活的更久。
九渊就站在玉昙身后，看到她如今这副样子，有些心痛，却也很无奈地闭了闭眼。
“既如此，我陪你。”
一如这几百年的岁月一样。
他总是会选择她的。
……
谢明远在听说黑火的事后，亦是一脸冷肃。
冯有仪在旁边道，
“你父亲已经听说过朝中异动了，如今受二皇子所害，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越来越没了地位，再加上慕容家一家独大，在朝中更是多有把持朝臣心思，如今的朝臣或是自愿也好，或是被胁迫也好，总归是尽数让慕容家给贿赂的不剩几个清明之人了。”
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不然就慕容家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这天下若是落到他们手里，黎民百姓还不一定会怎么样。
谢明远饮完最后一盏茶，拍板道，
“回京城。”
回京城的路上，谢长澜的状态仍旧有些低落，哪怕谢长风和谢青阮都想哄他开心，可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能够医好谢长澜的那心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或许谢长澜想问清楚，为什么岳泠音要这样伤害他，也或许，他更想的是，替沈玥瑶讨回一个公道。
一个那样善良的姑娘，却在新婚前一夜遭受了灭顶之灾，连一副尸骨都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来。
有时候谢长澜一个人坐在长廊上时，恍惚之间便觉得从耳畔刮过的风都像是沈玥瑶的叮咛。
他也时常梦到她。
梦中的她，仍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她被人所害，却没有一丝抱怨，只是含着泪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笑着说，“长澜，这辈子，玥瑶能够认识你，便已经是不可多想的幸运了，你不要为我难过，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爱你的人。”
谢长澜醒来，他想急切地拥抱住梦里的沈玥瑶。
可是一阵恍惚过后，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垂在脸颊两侧的两行清泪。
他很想玥瑶。
想到，想去找她。
玥瑶那样胆小的性子，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应该会很孤独吧？
她要是再被欺负了，会不会有人为她出面？
……
这天，谢家回京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一听闻曾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终于回来了，百姓们纷纷自行发愿到城门口迎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自从盛京城少了谢家的庇佑，就乌烟瘴气了许多，什么宵小也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更遑论是那些在慕容家管教下，根本就不配称为军士的护卫队了。
也有一心向着谢家的兵士，如今听谢家三位将军终于要回京，亦是欢喜的不得了，到了城门来迎接。
于是，本来冷冷清清的城门，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皇宫里，慕容信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联名傅行舟上书皇帝，道谢明远不过是个被罢了官的平民罢了，如今不过是回个京城，竟然能够闹出这么多动静，还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万民书递给了皇帝，那万民书上，数百名城中百姓纷纷发愿，让谢大将军恢复大将军职位，还有人扬言道，就是皇帝回京也没有谢大将军这般待遇。
皇帝听了慕容信的汇报后，当场就气的将奏折摔在了地上。
“荒谬！”
“朕是一国之君，他谢明远不过是个庶民，怎敢与真龙天子相比？”
傅行舟站在一旁，只默默不语。
明明谢家回来了，他日日烦扰的谢家回来了，他应该想着如何让谢家家破人亡才是。
可为何，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
她要回来了。
谢青阮要回来了。
那是他的十四。
是他上辈子一直养在身边的十四。
他与她形影不离，也曾灵肉相合……
谢青阮，应该是他的啊。
当初的大将军府早已经被查抄，不过谢明远这些年凭借自己的积蓄也早就在城郊处置办了几间院子，此前一直没人住，便空了许久，直到现在谢家人才举家搬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回到京城，谢青阮心里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总感觉，如今的京城和过去的京城相比，好像多了些什么气息……
而这些气息，是她不喜欢的，或者说，有些排斥的。
而且姜弥一来到京城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据谢青瑜说，她刚到京城，便听到了什么动静一般，追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谢青阮担心姜弥一个人在京城会遇到什么危险，那孩子从巫族过来，心性又单纯的很，便想着出去寻她来着，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外面就传来了消息。
南越人再次侵扰大宁边境，皇帝有意让一名武将率兵，前去平乱。
谢长澜想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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