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血染雄关，寸土不让
城下，玄甲锐士的步战兵如同黑色的潮水，终于拍打在了榆林镇斑驳的城墙根基上。
与匈奴人的混乱冲锋截然不同，他们的推进充满了冰冷的秩序感。
数十架沉重的攻城梯在“嗬嗬”的号子声中被竖起，前端的铁钩死死抓住了墙垛的边缘。几部由粗壮原木和铁皮包裹的冲车，在十数名精壮士兵的奋力推动下，开始一下下撞击着本就伤痕累累的城门和几处明显较为薄弱的墙段。
“咚！”“咚！”
冲车撞击城门的闷响，如同敲在守城将士心头的重锤，每一次撞击都让脚下的城墙微微震颤。
与此同时，竖起的长梯上，一个个身披玄甲的身影开始向上攀爬。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左手持着小圆盾护住要害，右手握着短兵或攀爬工具，顶着城头稀疏落下的箭矢，坚定地向上。
“滚木！礌石！给我砸！”岳飞的咆哮声在城头炸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早已准备好的守军和民壮们，在各自队率的指挥下，奋力将巨大的滚木和沉重的礌石掀下城墙。呼啸而下的石块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攀爬的敌军和下方的冲车。
“噗！”一名刚刚爬到一半的玄甲锐士被一块人头大的礌石正中胸口，坚固的胸甲瞬间凹陷下去，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栽下去，又砸倒了下方两名同伴。巨大的滚木更是威力惊人，贴着墙面翻滚而下，所过之处，梯子上的敌人如下饺子般被扫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玄甲锐士的悍不畏死和精良装备在此时显露无疑。不少礌石砸在他们的盾牌和头盔上，仅仅是让他们身形晃动一下，便继续向上攀爬。
滚木虽然能清空一段梯子，但很快就有后续的士兵补充上来，仿佛无穷无尽。他们的甲胄防御力惊人，寻常箭矢射在上面，大多只是溅起一串火星便被弹开，只有重弩和近距离的强弓攒射，才能偶尔穿透甲胄缝隙，造成有效杀伤。
“火油！倒！”李牧亲自来到一段战况最为激烈的城墙，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向上涌来的敌人，眼中寒光一闪，沉声下令。
早已烧得滚沸的金汁和火油被倾倒而下，如同黑色的瀑布，浇淋在攻城梯和下方的敌军头上。
“滋啦——”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烧声响起，伴随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厚重的铠甲虽然能抵挡刀砍箭射，却无法完全隔绝滚烫液体的渗透。火油顺着甲胄缝隙流淌进去，瞬间便将皮肉烧焦。
更有甚者，火油被点燃，攀爬的士兵瞬间变成一个个挣扎扭动的火炬，从梯子上跌落，将下方的同伴也引燃，一时间，城墙下火光熊熊，焦臭弥漫。
这残酷而有效的攻击，终于让玄甲锐士的攻势为之一滞。不少士兵看着同伴的惨状，眼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
“弩车！瞄准冲车！给我毁了它！”岳飞抓住机会，再次下令。
几架重弩再次发出怒吼，粗大的弩箭带着破风声，精准地射向那几部正在奋力撞击城门的冲车。“轰！”一支弩箭直接贯穿了冲车的铁皮和木制主体，深深楔入其中。另一支则射中了推车的士兵，巨大的力量将其钉死在冲车上。连续的打击让冲车的攻击效率大为降低。
然而，敌军的指挥官显然也经验丰富。后方的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一直游弋在外围的玄甲骑射手再次逼近，冒着城头的箭雨，向着倾倒火油和投掷滚木的守军进行精准射击。他们的箭法极为刁钻，专门瞄准守军的空隙和垛口，不时有守军惨叫着中箭倒下。
“稳住阵脚！盾牌手掩护！弓箭手反击！”岳飞不断发出指令，声音嘶哑，却依旧沉稳有力。
他甚至亲自拿起一张强弓，连发三箭，将三名最为嚣张的敌方骑射手射落马下，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李牧同样没有闲着。他身先士卒，巡走于各个墙段，哪里出现危机，他就出现在哪里。他刀法凌厉，总能在关键时刻斩杀爬上墙头的敌人，或是亲自指挥投掷滚木礌石，稳定军心。他的冷静和勇猛，是城头守军最大的精神支柱。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城墙上下，喊杀震天，血肉横飞。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甲胄，滚烫的鲜血，将这段不算高大却坚韧的城墙，染成了一片残酷的修罗场。守军伤亡在不断增加，民壮们虽然恐惧，但在家园被毁的威胁下，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嘶吼着将一块块石头砸下，将一杆杆伸上来的长枪打掉。
就在城门处战况最为胶着之际，推动冲车的一队玄甲锐士突然发出一阵骚乱。
只听几声沉闷的爆响从他们脚下传来，紧接着几道微弱却刺目的黑光一闪而逝！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脚下如同踩中了地雷，一股无形的冲击力将他们掀翻在地，虽然玄甲护身未受重创，但阵型却被打乱，冲车的撞击也停顿了下来。
“是王先生布下的墨晶陷阱！”一名认出的守军惊喜地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未能造成太大杀伤，却成功迟滞了敌军对城门的冲击，也让城头的守军得以喘息，重新组织起更猛烈的反击。
“杀！”城门楼上，岳飞抓住战机，亲自擂响战鼓，守军士气再次被点燃。更多的滚木礌石和火油倾泻而下，将刚刚靠近城门的敌人又一次逼退。
远方，敌军阵中，那名银甲将领看着城墙上的激烈战况，眉头微皱。榆林镇的抵抗强度，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带着诡异能量波动的爆炸，更是让他心生警惕。
“传令，第一波暂停攻击，重整队形！”银甲将领冷静地下令。
“快！救治伤员！清理战场！补充守城物资！”李牧顾不上休息，立刻下达命令。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敌人绝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
岳飞走到李牧身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汗水，沉声道：“主公，敌军虽退，但伤亡并不算大，主力尚存。他们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下一波攻击，恐怕会更加猛烈。”
李牧点点头，目光扫过城墙上疲惫不堪却眼神依旧坚韧的士兵，又望向远处重新集结、阵型依旧森然的玄甲锐士方阵，缓缓道：“传令下去，抓紧时间轮换休息，让所有人都吃些东西。告诉他们，我们守住了第一波，就能守住第二波，第三波！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站在这城墙上，榆林镇，就绝不会陷落！”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映照着伤痕累累的城池和城外那片黑压压的敌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压抑和悲壮。李牧静静地站在城楼之上，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而孤单。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楼，神色惊恐：“报！主公！敌军…敌军…他们带来了…带来了投石车！”
投石车！李牧的心头一震，猛然转头，循着斥候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玄甲锐士的后方，几架巨大的投石车正在缓缓向前推进。这些投石车结构粗犷，用巨大的原木制成，前端的投掷臂上，安装着一个巨大的皮囊。几名士兵正吃力地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块搬运到皮囊之中。
投石车是攻城利器，其威力远胜于滚木礌石。巨大的石块被投掷而出，不仅能摧毁城墙，还能对城内的守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该死！他们竟然还有投石车！”岳飞也变了脸色，他立刻下令：“重弩！优先攻击敌军的投石车！弓箭手压制！”
城头上，所有的重弩都调整了方向，对准了正在逼近的投石车。密集的箭雨也倾泻而下，试图阻止敌军的推进。
然而，玄甲锐士显然也知道投石车的重要性，他们派出了大量的骑兵和弓箭手，严密保护着投石车。重弩的射击虽然精准，但投石车体积巨大，想要一击摧毁并不容易。而且，重弩装填缓慢，射击频率远不如弓箭。
“轰！”终于，一架投石车完成了装填，巨大的投掷臂猛然挥动，将皮囊中的巨石抛向空中。
巨石带着呼啸的风声，划过一道抛物线，狠狠砸向榆林镇的城墙！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巨石准确地击中了城墙的一段薄弱之处。坚固的城墙在巨石的冲击下，如同豆腐一般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啊！”几名躲闪不及的守军被飞溅的碎石击中，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投石车！投石车开始攻击了！”城头上，顿时一片惊慌。
李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躁，沉声下令：“盾牌手！弓箭手！集中防御！优先保护弩车手和投石车攻击点！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岗位！”
敌军的投石车开始一架接一架地发动攻击，巨大的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榆林镇的城墙。城墙在剧烈的震动中不断崩塌，缺口越来越大，守军的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轰！”又一块巨石砸中城门，本就伤痕累累的城门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露出了城内空虚的街道。
“城门破了！”惊恐的叫喊声在城头蔓延。
“稳住！都给我稳住！”岳飞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稳住军心。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将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兵刺倒在地，“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李牧看着城门处那巨大的缺口，以及缺口外黑压压一片的玄甲锐士，知道最危急的时刻到来了。一旦让敌军冲入城内，榆林镇就彻底完了。
“岳飞，这里交给你了！”李牧沉声道，“我带一队人马，去堵住缺口！蒙恬和灵韵应该绕到地方后边了”
“主公！不可！”岳飞大惊，“那里太危险了！还是让末将去吧！”
“不必多说！”李牧摆了摆手，眼神坚定，“守住榆林镇，是我的责任！”
他转身，从亲卫手中接过一面战旗，高高举起，大声吼道：“榆林镇的儿郎们！随我来！誓死守卫家园！”
在他的带领下，数百名精锐士兵怒吼着从城墙上跳下，组成一道人墙，冲向那岌岌可危的缺口。
“杀！”李牧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手中的环首刀如同蛟龙出海，寒光闪烁，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他身先士卒，勇猛无匹，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誓死守卫家园！”士兵们紧随其后，与冲入城内的玄甲锐士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鲜血染红了街道，尸体堆满了城门。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李牧带领的士兵们，用血肉之躯，死死地堵住了缺口，一步也不后退。他们知道，一旦让敌人冲破这道防线，等待他们的，将是家园的沦陷和亲人的死亡。
“杀！”李牧再次挥刀，将一名冲到近前的玄甲锐士劈翻在地。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的体力也在快速消耗，但他仍然咬紧牙关，奋力厮杀。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李牧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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