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小皇帝原本看见我很高兴，还说要赏我一个和州牧平起平坐的爵位来抵救驾之恩，然后反手就被倪错带走。

也不知道死了一个关系不近不远的庶弟的倪错到底有多少伤心，这些伤心又化作了什么。

总之，在不知情以为义弟死在北夷人手里的庄斐病倒、徐公绎大败，越州隐成天下第一大势之时，吓破胆的小皇帝主动签下了禅让书。

我：「......吃相是不是难看了点？哪怕你先从摄政王、兵马大元帅做起，等过几年皇帝主动请辞然后群臣三请三让七请七让你再为了天下苍生迫不得已地登基啊？」

拜托，哒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好在自从初恋祭天后令洵的脑子清醒太多，她表示庄斐和徐公绎还没死呢，自己只是留个纪念。

她拿着禅位诏书看了许久，忽而问我和倪错：「登基那日，我要不要在天下臣民面前以女子身示人？」

我：「......天下初定便要如此冒险？」

倪错放下茶盏：「州牧本来如此，也无不可。」

我皱眉：「你不劝？」

他失笑：「我劝什么？我若真是什么以倪氏一族为己任的、自一开始便不会来越州——左不过是刚登基就被下头人推翻，当皇帝的又不是我，那时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能全身而退。」

当着令洵的面他老神在在地说着全身而退，前者也只轻笑一声：「不错。」

第一次师阶玉我还心有惋惜，如今看着更疯狂的令洵，我已然能淡定面对了。

我本以为令洵会选择继续与云州庄斐合作，彻底击溃徐公绎后再做其他打算。

然则人算比不上天算，惶惶不可终日的小皇帝居然下了衣带诏，凄凄惨惨地求庄斐来带自己离开这虎狼之地。

涉及此事之人已然尽数伏诛，我撑着头与倪错对视：「单刀赴会，斐君真圣人也。」

自倪磐在他的默许下被我设计而死后，倪错便也小病一场，此刻闻言只道：「圣人生乱世，唯喂鹰饲虎而已。」

我听着默然良久，倪错忽然问我：「你可是后悔了？」

我抬眼：？

他说：「后悔当初选了越州这诡谲之地，而非圣人之所。」

我想了想，轻笑一声。

庄斐身为云州之主，前不久还算我们的半个盟友，故而即便是被俘虏也没有投入监牢，居所除了「服侍」的人多了些，和贵客客房外没什么两样。

向来最注重礼仪的庄斐此刻玉山倾倒醉倚案边，听见推门声抬头，竟还含笑与我这个罪魁祸首对视，窗户外露进的光束没能照亮他整个人，他的脸还隐隐绰绰留在酒气与阴影中。

我留心看着，只觉得那分割晦暗的光犹如一把钝刀，同样也割开了庄斐的头颅。

如今我面前的只是个活死人，却还皮肉相连，未曾断绝罢了。

倪磐的嫡兄与义兄在此刻相逢，一个是血脉同源却与他迥然相悖的。一个是抛却生死自己所选择的。

面对庄斐，倪错郑重地拱手弯腰：「斐君，愚弟生前有赖您多加照付。」

提起倪磐，庄斐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斐与磐弟，幸为同袍。」

出来后，倪错道：「他这个义兄倒是比我这个亲哥哥还要重情义。」

倪错又咳嗽几声，将身上的披风拢好才说：「容北路远，非魂魄不得至。」

世家大族内情谊寡淡并非罕事，倪错与他这个弟弟也没有太多的纠葛，如此一提似乎真的只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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