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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许只觉得沈观澜疯了。

只是一件裙子,再珍贵也不至于拍出这个天价。

沈观澜却不以为然,见想要的东西到手,拉着她便要离开。

他根本不想那人碰见知知。

发小急匆匆赶来,见两人要上车离开,急忙喊住他的名字。

“沈哥!”

沈观澜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发小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指着他惊异不已:“沈哥,沈阿姨说你是败家子还真没错啊,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裙子,我都替你心疼。”

“我给自己女朋友买开心,我乐意,你管得着?”沈观澜一挑眉。

发小被噎得连连摇头。

正说话间,手机铃声响起。

特助的声音在那一头似也有些无奈:“沈总,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说这件裙子还是您亲自去拿吧,他们不敢送这么珍贵的东西。”

沈观澜叹了口气,将伞递给孟知许,嘱咐着:“雨大,你先去车里等我。”

孟知许点点头。

说罢,两个人转身走回拍卖行。

工作人员早已将车开到门口,孟知许正想上车,身后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宁!”

她微微一怔,转头看去。

暴雨将世界切割成碎片,温景煊跪在积水里,昂贵的西装浸透了雨水,像块沉重的裹尸布贴在他身上。

他仰头望着伞下的孟知许,脸上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开口声音嘶哑。

“阿宁,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我找了你好久,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真的离开我?”

“老天没有辜负我,现在终于再让我见到你了!阿宁,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拍卖会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

孟知许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没有说话。

“阿宁。”温景煊的声音破碎在雨声中,“我知道错了,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的膝盖深陷在积水里,昂贵的皮鞋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西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整个人狼狈无比。

他仰头看着她,只觉得她明明那么近,却又离他那么遥远。

他刚刚明明只差一步!可那个人却......

“那件长裙......”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拍卖行的方向,“是你当初在阁楼里画的那件,对不对?”

孟知许只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得让他心慌。

他的声音颤抖,仿佛慌忙想挽回什么即将逝去的东西:“荆棘玫瑰,你曾经说过,只要荆棘开出金玫瑰,我们就——”

孟知许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温总,你误会了。”

她轻声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给它取名《重生》吗?”

温景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那晚。”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你为颜夏瑶戴上订婚戒指,而我在火焰中孤独地等待死亡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

温景煊浑身一震,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荆棘确实开出了玫瑰,但每一朵玫瑰都带着尖刺。就像现在的我,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拔掉自己的刺。”

温景煊顿时怔住,心底的窟窿好似越来越大,空荡荡地回响着风声。

他想起什么,不甘心地怒吼道:“那刚才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凭什么......”

“沈观澜。”孟知许勾唇一笑,“是我的男朋友。”

“不可能!”温景煊情绪失控般突然扑上前,却被她后退一步避开。

他看清了她眼底的厌恶,满眼都是难以置信:“阿宁,你明明那么爱我,甚至为了我可以去死不是吗?”

“现在你怎么能背叛我!”

“因为你根本不值得。”

话音刚落,她突然转头望向拍卖行侧门。

暖黄的灯光里,沈观澜正拎着礼服防尘袋走来。

“知知。”沈观澜甚至没有分给跪着的人半个眼神,“暴雨预警升级了,我们快走吧。”

孟知许点了点头。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温景煊突然抓住她的裙摆,丝绸撕扯的声音混着他破碎的呜咽。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划痕让人心惊。

“阿宁,你知道当年火灾消息传出来时,我有多震惊多痛苦吗?这些都是证明!”

“我每夜每夜地睡不着,为了能安眠只能喝酒喝到胃出血,那时我连手术麻醉失效都在喊你的名字......”

“你以为我死了,所以醉醺醺地大半夜跑到墓碑前哭,好扮演你的深情人设?”孟知许看着他笑着,笑意却有些残忍,“这些自以为的自我感动,有意思么?”

温景煊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记得那天自己酩酊大醉,在记者镜头前还摔碎了订婚戒指。原来她都看着。

“温景煊。”她低头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

“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转身走向等候已久的车,沈观澜正撑着伞站在车边。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温景煊站在原地,看着车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他突然想起那晚阁楼里,她画完最后一笔时说的话。

“等荆棘开出金玫瑰,我们就......”

原来她没说完的后半句是。

“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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