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走出办公室，汉斯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他径直走向技术部的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参差不齐。他想起陈二海昨晚在酒吧说的话：“我在华夏挺好的。”

“见鬼……”汉斯喃喃自语，“他到底图什么？”

与此同时，陈二海正在酒店房间里摆弄着收音机。

童晓月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大使馆的回电。”她将文件递给陈二海，“国内对你提出的技术转让方案很重视，已经成立了专项工作组。”

陈二海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眉头渐渐舒展：“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童晓月凑过来，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飘进陈二海的鼻腔：“上面说可以接受技术分红的方式，但最好是能邀请大众去国内合资建厂生产。”

“这是自然。”陈二海合上文件，“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这个——”他指着最后一段，“国内同意我们考察普鲁士的电子工业。”

童晓月挑了挑眉：“你对电子设备也感兴趣？”

陈二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拧开了收音机的旋钮。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英语广播：“……ARPANET网络扩展计划……”

“听见了吗？”陈二海眼睛发亮，“这就是未来。”

童晓月一脸茫然：“什么未来？”

陈二海正要解释，房门突然被敲响。汉斯站在门外，脸色异常凝重：“陈，我们需要谈谈。”

三人在酒店咖啡厅落座。汉斯将合同推到陈二海面前：“施密特的最后通牒。”

陈二海扫了一眼数字，轻笑出声：“十万马克？他是在买一辆车，还是一项技术？”

汉斯双手交握，指节发白：“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施密特坚持认为……华夏的技术不值得更高的价格。”

童晓月猛地站起来，咖啡杯在震动中溅出几滴褐色液体：“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陈二海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汉斯，你个人怎么看？”

汉斯沉默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餐巾纸：“你的这项技术，远不止这个价格……”

陈二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谢谢你的坦诚。”他转向童晓月，“看来我们需要换个谈判对象了。”

“什么意思？”汉斯疑惑地问。

“大众公司不止施密特一个高管吧？”陈二海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技术总监沃尔夫冈？”

汉斯倒吸一口冷气：“你想绕过施密特？这太冒险了！”

“冒险的不是我，汉斯。”陈二海平静地说，“是施密特。既然施密特不遵守规则，我们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童晓月突然插话：“等等，你们说的沃尔夫冈，是不是那个经常在《汽车工程》发表论文的沃尔夫冈·穆勒？”

汉斯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他？”

童晓月神秘一笑：“我不认识他，但我翻译过他的论文。去年机械工业部内部参考资料，第37期。”

陈二海眼前一亮：“有办法联系上他吗？”

汉斯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去大学讲课。后天就是周三。”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陈二海在酒店房间里铺开图纸，仔细标注着技术要点。童晓月端着一杯茶走进来，放在他手边。

“你真的要见那个沃尔夫冈？”她轻声问。

陈二海头也不抬：“这是最好的机会。施密特那种人永远不会尊重我们的技术，但真正的工程师会。”

童晓月靠在桌边，茶香在空气中弥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谈判失败怎么办？”

“我听说大众和其他汽车公司是有商业同盟的，万一他们合伙压价，强行低价买你的技术？”

陈二海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真要这样的话，那就回国自己搞呗。”

“反正技术在我脑子里，设备可以想办法买，人才可以慢慢培养。”

说着，陈二海抬起头，目光十分坚定：“童姐，你相信吗？用不了多少年，华夏汽车工业会让全世界刮目相看。”

童晓月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笑了：“陈二海，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陈二海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镇定地低头继续画图：“科幻小说看多了吧？”

窗外，波恩的夜空繁星点点。陈二海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三下午，波恩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走廊上挤满了学生。汉斯穿着略显正式的西装，紧张地整理着领带。

“放松点，”陈二海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只是来听场讲座。”

童晓月从人群中挤过来，手里拿着三张听课证：“搞定了，后排座位。”

报告厅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调试幻灯片投影仪。他穿着朴素的格子衬衫，袖口沾着些许油渍，鼻梁上的眼镜用胶带缠着一边镜腿。

“那就是沃尔夫冈？”童晓月小声问，“跟我想象中的技术总监不太一样。”

汉斯点点头：“他讨厌办公室政治，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

讲座开始了，沃尔夫冈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讲解着最新发动机燃烧室设计。陈二海专注地听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当沃尔夫冈讲到涡轮增压器的热效率问题时，陈二海突然举手：“教授，关于废气再循环系统，我有个想法。”

整个报告厅安静下来。沃尔夫冈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请说。”

陈二海站起身，用流利的德语说道：“传统设计将废气直接导入压缩机，但如果增加一个中间冷却装置，效率可以提升15%以上。”

沃尔夫冈的眉毛扬了起来：“有意思。具体参数呢？”

陈二海走上讲台，在黑板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一串公式。

沃尔夫冈的眼神从好奇逐渐变为震惊。

“上帝啊……”他喃喃道，“这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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