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为实现现代化而奋斗

“这是我们自制的临时测试平台。”他将手表后盖拆开，露出简陋的电路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枚芯片接入测试装置，“这是B组3号芯片，取代原表的计时模块。”

装置接通电源的瞬间，数字管亮起刺目的红光。

陈二海按下测试键，装置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

“现在测试走时精度。”他转向总装首长，“请首长对表。”

老首长饶有兴趣地撸起袖子，露出腕上的欧米茄。

陈二海按下同步按钮，两个装置同时开始计时。

五分钟过去，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测试装置轻微的电流声。

当老首长的秒针转过最后一圈时，测试装置上的数字精确停在“300.00”秒。

“分秒不差。”老首长眼中闪过惊讶，“我这块表可是老美手上缴获来的高级货。”

邹志刚脸色变了：“这……这不能说明问题！民用计时器而已……”

“那试试这个如何？”陈二海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金属块，上面布满散热鳍片，“这是我们用同样工艺制造的导弹导引头信号处理器原型。”

他将芯片插入测试座，接通电源。装置上的示波器立即显示出清晰的波形。

“现在模拟战场环境。”陈二海示意钱思远打开窗户，寒冬的冷风呼啸而入。他掏出一个军用水壶，将冷水泼在发烫的芯片上。

“温度骤变会导致材料膨胀系数……”邹志刚的话还没说完，示波器上的波形依然稳定如初。

陈二海又取出喷灯：“再试试高温。”

“够了！”总装首长突然拍桌，“这是会议室，不是车间！”他站起来，踱步到陈二海面前，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金属块，“真能在导弹上用？”

“报告首长，已经通过三轮环境测试。”陈二海关掉喷灯，“不过……”

“不过什么？”

“这种封装方式成本太高。”陈二海老实承认，“我们正在开发塑料封装工艺。”

邹志刚突然插话：“首长，这种野路子产品根本不符合军工标准！没有完整的质量控制体系，没有……”

“邹志刚同志，”总装首长打断他，“你是材料专家，看看这个。”他拿起A组芯片递给邹志刚，“用你的专业眼光看。”

邹志刚不情愿地接过芯片，从公文包里取出放大镜。当他看清芯片表面0.05毫米厚的金线键合时，手指明显抖了一下。

“这……这键合工艺……”

“是郑国栋教授改进的超声热压法。”陈二海接过话头，“用普通金丝在常温下完成，不需要进口设备。”

会议室后排突然站起一个瘦高个：“报告首长，我是电子部质检所的。按规程，这类产品需要三个月老化测试才能……”

“三个月？”陈二海笑了，“安南前线等得起三个月吗？”

他转向总装首长，“首长，上周的敌情通报显示，安南在边境部署了新型防空雷达。”

“前线的敌情越紧急，我们越要保证的产品的可靠性！”邹志刚仍然没有放弃，大声争辩着，“像是这样的‘不合格’产品，贸然使用的话，很可能为我们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我建议，还是继续考虑国外引进更为稳妥！”

“……”陈二海看向邹志刚，语气逐渐开始严厉了起来：“邹教授，咱们说话都需要讲证据，你是从什么证据判断出我们的产品必然不合格的？”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老首长的眼神骤然锐利。

“好了！这是开会，不是菜市场！”老首长走回座位，缓缓坐下，望向陈二海问道：“小陈，你们一个月能生产多少？”

“目前手工生产，月产200片左右。”陈二海心跳加速，“但如果改造一条生产线……”

“钱思远。”老首长突然点名。

“到！”

“七机部牵头，联合电子部、冶金部，成立‘901工程’指挥部。”老首长目光扫过全场，“我要三个月内看到量产型芯片。”

“首长！”邹志刚猛地站起来，“这不符合程序！应该先组织专家评审……”

“邹志刚！”老首长一声断喝，“你是专家，现在就评审！”他指着测试装置，“用你的专业告诉我，这东西能不能用？”

邹志刚额头渗出冷汗。在所有人注视下，他弯腰检查示波器波形，又用万用表测量了几组数据，最终颓然点头：“从……从技术参数看，确实达到了军用标准……”

“那就这么定了。”老首长一锤定音，“散会。小陈留下。”

人群散去时，陈二海注意到邹志刚阴鸷的眼神和那个质检所人员交头接耳的样子。钱思远悄悄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小心点，邹志刚的姐夫是计委副主任。”

等会议室只剩三人，老首长突然笑了：“小子，胆子不小啊，当着这么多人将我军。”

陈二海后背一凉：“首长，我……”

“知道为什么留你吗？”老首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推过来，“看看这个。”

陈二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电子管，标签上印着“1958年，北京电子管厂”。

“二十年前，我们造出这个，举国欢腾。”老首长声音低沉，“现在老美的航天飞机都快上天了，我们还在为3微米芯片争得面红耳赤。”

陈二海轻轻抚摸着电子管粗糙的玻璃外壳，突然明白老首长的深意。

“901工程由你负责技术，钱思远管行政。”老首长站起身，军装上的将星闪闪发亮，“记住，我要的不只是几枚芯片，而是一整套技术体系。有人会阻挠，有人会质疑，但祖国需要你们闯出一条血路！”

离开总装部大楼时，天已擦黑。钱思远点了支烟，手还在微微发抖：“好家伙，邹志刚那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似的。”

陈二海望着远处亮起的路灯，突然问：“钱院长，郑教授知道了吗？”

“早通知了，老头高兴得把珍藏的伏特加都拿出来了。”钱思远吐了个烟圈，“对了，七机部正在筹备一个绝密项目，可能需要你的芯片技术……”

吉普车驶过长安街，陈二海透过车窗看到巨幅宣传画——一个工人高举齿轮，背景是喷薄的朝阳。

画上的标语在暮色中依然醒目：“为实现现代化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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