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有人不欢迎

会议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盏绿色灯罩的台灯亮着。林部长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的火漆印还完好无损。

“陈二海同志。”林部长的声音低沉有力，“你在901厂的技术改进，上级都看在眼里。”

陈二海注意到老院长悄悄退出了房间，厚重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份文件，你先看看。”林部长推过档案袋，“不过看完后需要当场销毁。”

陈二海小心地拆开封口，里面是一份手写的任务书。当看到“安南边境”四个字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前线部队遇到了技术难题。”林部长指着文件上的示意图，“特别是夜视装备和通讯设备，在热带雨林环境下故障率高达60%。”

窗外传来学生们参观结束的欢笑声，与室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我需要带助手。”陈二海合上文件，“雷书瑶和马胜田，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和学生。”

雷书瑶和马胜田最近表现都很不错，因此陈二海决定带他们去镇南走一趟，免得以后落个只会纸上谈兵。

林部长与另外两位军官交换了眼色：“可以，但必须严格保密。对外就说去镇南省参加学术交流。”

他从内袋取出一张车票：“三天后，K157次列车，软卧包厢。会有专人接应你们。”

陈二海将文件一张张烧毁，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当最后一片纸化为灰烬时，林部长突然问：“听说你对象在师范大学？”

“是。”陈二海警觉地抬头。

“让她最近安心上学就行。”林部长意味深长地说，“周建军父亲的问题，组织上已经开始调查了。”

陈二海愣了愣，然后说道：“谢谢组织上的关心。”

回到学校已是深夜。陈二海轻手轻脚地打开实验室的门，却看见雷书瑶和马胜田还在工作台前忙碌。

“老师！”马胜田兴奋地举起一个金属部件，“您看这个改良的齿轮组，噪音降低了……”

“收拾工具。”陈二海打断他，声音异常严肃，“你们不是一直想去涨见识吗？三天后跟我出远差。”

雷书瑶脸色茫然且兴奋：“出远差，难不成……”

“别问。”陈二海从保险柜取出三套蓝色工作服，“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在为‘热带农机维修培训班’准备教材。”

次日清晨，陈二海特意绕路去了趟师范大学。初秋的校园里，晨读的学生三三两两散布在梧桐树下。

“二海？”许晴雪抱着英语课本从图书馆方向走来，晨露打湿了她的布鞋，“怎么这个点来了？”

“周建军父亲涉嫌泄密，正在调查中。”陈二海假装帮她整理围巾，趁机耳语，“我要出差两周，有事找彭老师。”

许晴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她的目光落在陈二海不经意露出的车票一角，“镇南？”

陈二海轻轻点头。远处，图书馆的玻璃窗后，一个反光点一闪而过。

“小心。”许晴雪突然提高音量，“农机维修也要注意安全！”她踮起脚，借着拥抱的姿势将一个小布袋塞进陈二海口袋，“我晒的陈皮，雨季防潮。”

三天后的月台上，彭庄亲自来送行。他往陈二海怀里塞了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师母连夜做的葱油饼，能放半个月。”

京都火车站弥漫着煤烟与汗水混杂的气味。陈二海紧了紧肩上的人造革挎包，回头看了眼正在月台上与彭庄道别的雷书瑶和马胜田。

“记住，你们是去镇南省农机研究所交流学习。”彭庄故意提高音量，同时悄悄往雷书瑶手里塞了张纸条，“路上听陈老师安排。”

广播响起刺耳的电流声：“开往镇南方向的K157次列车即将发车……”

列车启动的汽笛声中，陈二海注意到站台尽头有个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正对着他们拍照。那人见陈二海看过来，立刻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软卧包厢里，马胜田好奇地打量着狭窄的空间：“老师，我们真的是去研究农机吗？”

“嘘。”陈二海拉上窗帘，从公文包里取出三本《农业机械》杂志，“把这些看完，特别是关于履带式拖拉机的章节。”

雷书瑶敏锐地注意到杂志内页夹着几张蓝图，上面标着“山地通讯设备改进方案”的字样。她刚要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敲响。

“查票。”列车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但陈二海注意到猫眼里有两个人影。

他迅速将杂志塞到枕头下，示意马胜田去开门。进来的除了列车员，还有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瘦高个。

“同志，例行检查。”中山装男子亮出证件，上面写着“镇南省农机研究所保卫科”。

陈二海递过工作证时，注意到那人右手虎口有层厚茧——那是长期使用枪械才会留下的痕迹。

“陈老师去我们所交流？”男子翻看着证件，“怎么没接到通知？”

“临时安排的。”陈二海平静地回答，从内袋取出一封信，“这是林部长的亲笔介绍信。”

听到“林部长”三个字，男子神色微变。他草草检查了行李就告辞离开，但陈二海注意到他在走廊上停留了很久。

夜深人静时，陈二海轻声唤醒两个学生：“从现在开始，我们轮流值班。”他指了指头顶的通风口，“马胜田负责注意走廊动静，雷书瑶盯着窗外。”

“老师，到底……”马胜田刚开口就被雷书瑶掐了下胳膊。

“边境最近不太平。”陈二海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安南特工一直在侦察我们的通讯站。”

列车在黑夜中穿行，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像某种密码。凌晨三点，雷书瑶突然碰了碰陈二海的手肘，指向窗外——远处山脊上，每隔几秒就有规律地闪烁微弱的灯光。

“信号灯。”陈二海眯起眼睛，“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到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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