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技术争端

军用吉普在京都卫星研制中心大门前急刹，陈二海拎着公文包跳下车，军靴踏碎了一地薄霜。

哨兵刚要检查证件，老院长已经亲自迎了出来，白大褂下露出沾满机油的工装裤。

“前线情况怎么样？”老院长边走边问，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陈二海从公文包取出一个胶卷盒：“安南人学精了。”他声音沙哑，眼下挂着青黑，“他们的机动炮兵打完就撤，等我们侦察机赶到，阵地上只剩车辙印。”

老院长的手指捏得胶卷盒咔咔作响。两人拐进地下三层的保密会议室，墙上巨幅地图标注着安南边境密密麻麻的红旗。

“这是昨天侦察机冒险拍到的。”陈二海展开航拍图，指着一处伪装网，“至少三个炮兵营在这里轮换，但我们拿不到实时坐标。”

老院长突然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起来又落下：“必须尽快把卫星送上天！”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绝密文件，“‘尖兵-3’项目已经滞后63天，现在我要你全权负责技术攻关。”

穿过三道防爆门，陈二海终于见到了躺在洁净车间里的卫星主体。

银白色外壳上裸露着各种接口，像头被解剖的机械巨兽。

十几个技术人员正围着不同的子系统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绝缘漆的气味。

“陈工！”光学组组长赵教授小跑过来，眼镜片上全是指纹印，“CCD成像系统卡在灵敏度上。”

他递来的测试报告上满是红色批注，“信噪比死活达不到0.5米分辨率的要求——”

“因为你们在用前照式结构。”陈二海头也不回地打断他，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线条。

粉笔灰簌簌落下，渐渐显现出一个精巧的立体结构：“背照式CCD，光从硅片背面入射，避开正面的金属线路层。”

会议室瞬间安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违背了所有教科书上的设计原则！”赵教授猛地站起来，眼镜滑到鼻尖。

陈二海继续在黑板上写着公式：“量子效率能提升到80%以上，分辨率翻倍。”他转身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三天能做出来吗？”

“等等！”材料组的王主任掏出计算尺快速滑动，“如果按这个结构，硅片厚度需要控制在——”

“15微米。”陈二海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图纸，“具体工艺参数在这里。背面减薄后用离子注入形成感光区，最后镀抗反射膜。”

老院长接过图纸，双手微微发抖：“二海，你这是……从哪里……”

“实践二号卫星用过类似结构。”陈二海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只是没公开资料。”

三天后，真空测试舱里，第一块背照式CCD样品正在接受极限测试。

监视器上显示出清晰的棋盘格测试图，连最细的线条都分毫毕现。

“信噪比比设计指标高出230%。”赵教授盯着示波器上的数据，反复确认了七遍，“这简直……不科学……”

陈二海正在调试旁边的信号处理器，闻言头也不抬：“把抗晕染电路加上去，还能再好15%。”

“陈工！”年轻的助理工程师突然冲进实验室，“控制系统那边出问题了！姿态调整精度达不到要求！”

卫星总装车间里，一群工程师正围着一台精密的陀螺仪争论不休。

首席控制系统专家刘高工脸色铁青：“我们严格按照大苏提供的参数装配，但就是达不到0.1角秒的设计要求。”

陈二海拨开人群，只看了一眼就指出问题：“轴承预紧力设错了。”他拿起扭矩扳手，轻巧地调整了几个螺丝，“他们给的是假参数。试试现在。”

陀螺仪启动后，测试仪器的指针稳稳地停在设计位置，纹丝不动。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精……精度0.001角秒……”刘高工的助手结结巴巴地报出读数，“比设计要求高两个数量级……”

陈二海已经走向热控系统工位：“太阳帆板驱动电机为什么换型号了？”

“原定的D-32型电机供货延迟，”机械组组长擦着汗解释，“临时改用库存的D-28……”

“立即还回来。”陈二海敲了敲电机外壳，“D-28的谐波振动会干扰星敏感器，到时候拍到的照片全是波纹。”

当晚的进度协调会上，项目表上的红色延迟标记被一个个划掉。老院长握着陈二海的手：“二海，照这个速度，我们不仅能赶上进度，还能提前完成总装！”

陈二海却盯着窗外的夜空：“还不够快。安南前线每天都在流血，我们的战士需要太空中的眼睛。”

会议结束后，雷书瑶在走廊追上他：“二海，你这些方案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她眼睛亮得惊人，“就像……早就知道答案一样。”

陈二海与她对视片刻，突然笑了：“说不定我做过类似的梦呢？在梦里我已经解决过这些问题了……”

卫星研制中心的阶梯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陈二海站在投影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停在“尖兵-3总体设计方案”的标题上。台下坐着三十多位专家，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一群躁动的蜜蜂。

“综上所述，”陈二海提高音量，“采用背照式CCD配合X波段数传系统，可实现0.3米分辨率图像实时回传，比原计划性能提升400%。”

会议室后排“砰”的一声响。

控制系统元老郑志刚教授拍案而起，花白眉毛气得直抖：

“荒谬！大苏用了二十年才从返回式发展到传输型，你这些天方夜谭的方案，是想让国家几个亿的投资打水漂吗？”

会议室瞬间安静。陈二海看到老院长坐在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郑老，”陈二海调出技术参数表，“背照式CCD我们已经完成三批次样片测试，量子效率稳定在82%以上。至于X波段数传——”

“实验室数据算什么？”电子所副所长刘建国打断他，“太空环境下的辐射效应、温度循环、原子氧腐蚀，这些你考虑过吗？”

他转向全场，“我提议先用成熟的S波段系统，分辨率降到2米也行，稳妥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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