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盛夏的露水凝结在玻璃餐盒上，宋知欢将最后一课玉子烧放进餐盒中，晨光穿透透明的餐盒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恍惚想起二十岁的楚玉森站在樱花树下，捧着便当，眉目中满是热烈与急切。

“玉森……”

将便当盒举到楚玉森面前时，她的眼里难得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我试了三十二次，终于做出当年你追我时给我做出的那个味道……”

“宋小姐……”

楚玉森轻叹，揉了揉眉心，对于再次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人心底涌现出了一股烦闷之感。

“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足够清楚。”

确实足够清楚，除了那次在超市偶遇，她又想尽办法同楚玉森制造各种偶遇，将亲手做的惊喜一件一件送给他，哪怕一次又一次被他拒绝。

“可是玉森，我爱你……”

“你让我怎么放下呢？”

她声音发颤，像问句又像叹息。

上周制造偶遇之前，她将五年来为他写的上百封未曾寄出的信件全部带上，递给了好不容易遇见的他。

可楚玉森当时看也没看一眼。

依旧是微微地叹息和拒绝。

明明当年，他就是这样追她的，怎么如今换过来却不行了呢？

“宋小姐。”

他再度这么叫她，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无奈与温和。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秉性。”

“我不会同意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

宋知欢眼底氤氲开一团雾气，所有的期待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她嘴唇哆嗦着，缓缓低下了头。

“对不起。”

最终，她将餐盒收起，眼底的苦涩化为实质。

“你上次寄给我的离婚协议书，明天我会签好送来给你。”

害怕继续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没有去看楚玉森如今的神情，有些慌乱地转身离开了。

“你决定好了吗？”对面的门突然发出轻微的门锁转动声，紧接着便直直打开，露出了一只站在门后的宁枝枝。

察觉到楚玉森微微皱起的眉眼，她有些慌乱的解释。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只是刚好准备出门。”

楚玉森的视线落到了宋知欢离开的方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决定离开时，这件事就已经注定了。我从来以为自己会死在实验里，可没想到我的运气这样好，不仅没死，还让RG突破了以往的发展，变成彻底可治愈的疾病。”

宁枝枝抿了抿唇，眼底微微露出一丝开心。

“那你离婚后有什么打算吗？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楚玉森笑了笑，点头时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些感激。

“谢谢你，宁医生。这么些年多谢你们。”

宁枝枝摇了摇头，别开脸时露出了微微泛红的耳垂。

“不必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今实验也已经结束，你可以直接叫我枝枝。”

楚玉森却后退两步，澄澈的眼中半分别的情绪。

“虽然实验结束了，但你永远是我的医生。”

只这一句，她怔愣了片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慌乱的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后便快步离开了。

最后一次见到宋知欢，是在民政局。

她将大半身家和股份都在离婚协议中赠与了他。

楚玉森原本是要拒绝的，可宋知欢眼底复杂的情绪翻涌。

“玉森，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不要拒绝我，不然离婚协议我是不会签字的。”

他妥协了，离婚协议生效，在离婚冷静期结束后，他们再次在民政局中见面。

对面的工作人员例行最后的询问。

“二位确定了要离婚吗？”

听见身旁楚玉森毫不犹豫的应声，宋知欢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低声从喉间溢出了一句。

“嗯。”

红色的证书递到两个人手中时，楚玉森的唇角带着一抹释然的笑。

“谢谢，再见。”

他声音有些低，不知道是在和工作人员道谢还是在和宋知欢做着最后的道别。

时光似乎又倒回到了那年，他声音微微颤抖地和她说分手。

而这一次，少女却坚定的拉着他的手，无论少年如何挣脱都有没甩开。

他们携手共同面对病魔，眼底都是对彼此的心疼与爱慕。

幻想结束的时候，宋知欢眼前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红色离婚证。

她小心翼翼的将离婚证收好，踉跄着跑出了民政局。

阳光倾泻到她的身上，过路的人行色匆匆，而那个她所期待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颤抖着手抚摸上了脖颈处挂着的那条被她修复的项链。

空荡荡的水晶瓶子中什么都没有。

这也是她没敢将它送回去的理由。

前方没有了彼此，但他们都应该向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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