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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林钧和，阮清云忍不住红了眼眶，林钧和声音也有些颤抖。

郑太太见自己的事情做完了，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又回头。

“林大公子，你答应过我的，以后不能随便对知庭出手。”

林钧和看她一眼，“只要他不作死，我就不会动他。”

得到确切答复，郑太太终于放下心来，放下一句祝福走出去。

乡野宅子里，张灯结彩。

阮清云向祠堂的牌位拜别，然后被林钧和接着前往林家，与一台花轿擦肩而过。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英俊依旧，似有所感，微微转头，却只看见半截落下的轿帘。

直到被林钧和牵着手走进林家，阮清云脑袋仍然是晕乎乎的。

郑太太并没有给她用药，可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像一场梦，似乎到现在才醒过来。

许是碰到大喜事，林老爷子都容光焕发起来，见谁都笑，连来观礼的阮家人都收获了好几句问候，瞬间有些受宠若惊。

而另一边，则是一派压抑的气氛。

整个郑家明明挂着红绸，却没有半点喜色，只有郑太太含笑坐着，哪怕旁边椅子上坐的年轻女人不时逗弄着怀中孩子，发出刺耳的笑声，也未曾分去半个眼神。

郑知庭拉着红绸子一步步走到正厅，拜见高堂。

一个趔趄，新娘的团扇飞了出去，郑太太浑身都紧绷起来，然而郑知庭神色依旧，连郑先生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拜完堂，郑知庭撤掉喜服，点起烟靠在墙上抽，过来准备劝酒的青年都不是大门大户，整个香港有头有脸人的都去了林家，留在这里的不过是想要攀附郑家的小户。

早已听过这两户人家的恩怨，见新郎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都扯着笑离去。

看着盯着自己的母亲，郑知庭笑了笑，“您曾说我没有演技，什么都挂在脸上，所以后来我去做了导演，专门看别人演。”

“可是这次，您看我演得好不好？”

明明一直期待儿子懂事，可这一刻，郑太太宁愿他回到原来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想最后再跟她相处几天而已，我怎么敢真的去抢亲呢？”

“林家是怎么样的人家，您跟父亲都不敢轻易得罪，我怎么会只由着自己的喜恶呢？”

“妈，您放心，我不会让那个私生子分走一分郑家财产的。”

郑太太忍不住泪流满面，只能拿起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好半晌才开口：“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重生，纵然你再不喜欢她，也对她好一点，实在过不下去，就让她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人走吧。”

听到这里，郑知庭只是扯了扯唇，“她不是一心想当郑太太吗？”

“郑太太只能在郑家，她还想去哪？”

在婚房苦等许久的林宝嘉终于起身，打开门与郑知庭目光相对，有些畏惧地退后一步。

郑知庭摁灭烟头，冷冷看着她，转身走开。

留下林宝嘉哭哭啼啼跑出来想要挽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郑太太，“新婚夜哪有独守空房的新娘，这传出去，让郑家乃至整个香港怎么看我啊？”

郑太太微叹一声，转身离去。

因为林钧和体弱，所以没人敢灌他酒，可他自己却拿着酒壶走到阮清云面前。

许是因为婚房红意侵染，他素来苍白的脸上也添了些许艳色，笑得好像深山里的狐狸。

“合卺酒，老习俗，不能忘。”

“还有结发。”

修长的手拿出剪刀，费劲地在自己头上比划。

看着他那头被揪得凌乱的短发，她有些哭笑不得，从他手中取走剪刀。

“好好好，结发同枕席，恩爱两不离。”

头发是剪下来了，怎么绑才能好看却成了一个问题。

两人看着长短悬殊巨大的两截头发陷入了沉思，门外听墙根的人面面相觑，觉得无趣，各自离开。

最终还是阮清云动手，将自己的头发短发上，随后往褥子下面一扔。

“好了，就这样，别再纠结了。”

林钧和忍不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隔着一道墙，郑知庭落寞地站在街上，看着新月攀上漆黑的穹顶，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他不曾告诉过她，在上海与她相识的五年是真心驱使，并无虚情假意。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嘹亮的鸡鸣后，郑知庭扔下饮尽的酒瓶，摇摇晃晃地朝远处走去，嘴里轻轻吟唱着他们第一部电影的台词。

爱意如山起，恨情深缘浅。

若时光能逆转，你可愿再次降落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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