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一声不吭
他捏着铜哨的右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折!
铜哨和几根断指一起飞了出去,掉落在瞭望台的木地板上!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惊恐取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
抱着断腕惨叫着向后踉跄跌倒!
与此同时,陈凡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重重地摔在瞭望台的木地板上!
右臂的麻痹感让他无法做出有效的防护动作,肩膀和肋部狠狠撞击在坚硬的木板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但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
左手的三棱军刺依旧死死指向瘫倒在地、惨嚎翻滚的“白先生”,枪虽然掉在一边,但杀意丝毫未减!
“嗖!”又是一声细微的破空声!第二枚淬毒吹箭从侧下方的阴影里再次射出!
直取陈凡暴露的脖颈!
千钧一发!
“砰!”
一声沉闷的猎枪轰鸣,如同惊雷般在瞭望台下方炸响!是黑三叔!
他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附近,听到了陈凡的怒吼和“白先生”的惨叫!
凭着老猎手对危险的直觉和盲射的胆魄,他朝着吹箭袭来的方向,
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猎枪巨大的霰弹覆盖面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发挥了作用!
虽然大部分钢珠打在了空处,但几颗灼热的钢珠还是狠狠撞进了那片浓烟笼罩的废墟阴影里!
伴随着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那致命的第二枚吹箭,
在离陈凡脖颈不到半尺的地方,无力地斜斜坠落!
“凡子!!”黑三叔焦急的吼声传来。
“我没事!抓活的!”陈凡强撑着从地上半跪起来,左手的三棱军刺依旧稳稳指着“白先生”,朝着下方吼道。
他知道,黑三叔那一枪,救了他的命!
下方农场的混乱,因为瞭望台这边的变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围攻办公院的枪声明显稀疏了许多!许多匪徒惊疑不定地望向这边,
不知道指挥他们的“白先生”发生了什么!
“白先生”被废!指挥点被端!这个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匪徒中迅速蔓延!
恐慌瞬间取代了凶狠!
“白先生栽了!”
“瞭望台被占了!”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围攻的匪徒们瞬间炸了锅!
如同被惊散的蝗虫,再也顾不上围攻办公院,丢下受伤的同伴,
朝着农场外围的浓雾和山林抱头鼠窜!围攻之势,瞬间土崩瓦解!
“兄弟们!援兵到了!陈队得救了!跟我冲出去!抓活的!”
办公院方向,传来钱大富那嘶哑却充满了狂喜和力量的吼声!
紧接着,被围困多时的农场保卫队员和青壮乡亲们,如同出闸的猛虎,
端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锄头、草叉、猎枪、土枪等,从残破的院墙缺口冲了出来,
朝着溃逃的匪徒追打过去!喊杀声震天!
大局已定!
陈凡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稍稍松弛。
右臂的麻痹感和剧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强撑着,用还能活动的左手,
抓起地上那枚金丝眼镜,狠狠砸在疼得浑身抽搐的“白先生”脸上!
“说!刘黑子在哪?!”陈凡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白先生”被眼镜砸得鼻血长流,断腕的剧痛和恐惧让他彻底崩溃,
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别……别杀我……我说……刘……刘黑子……他……他刚才带人去……去炸粮仓了……就在……就在那边……”
他用完好的左手指向农场西北角的方向!
粮仓?!陈凡心头猛地一沉!这王八蛋,临死还想拉垫背的?!
“轰隆——!!!”
一声远比土炮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的咆哮,
猛地从西北角方向传来!整个农场的地面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夹杂着尘土和黑烟的蘑菇云冲天而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粮仓!!!”办公院方向,钱大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
陈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右臂钻心的疼痛和麻痹,
就要往瞭望台下冲!粮仓是农场的命根子!绝不能毁!
“凡子!别冲动!”黑三叔已经冲上了瞭望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凡,
看着他那条钉着幽蓝吹箭、已经开始发黑肿胀的右臂,眼中充满了心疼和焦急,
“你伤太重!粮仓那边……怕是……”
“砰!砰!砰!”
就在这时,西北角爆炸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清脆而富有节奏的五六半自动步枪点射声!
紧接着,是几声驳壳枪的脆响!然后,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在爆炸的余音中响起,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磨盘营派出所!
‘钻山豹’刘黑子已被击毙!放下武器!举手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是姜昆!还有陈向阳和赵雨的声音!他们终于从野狼坡方向赶过来了!
而且听动静,正好堵住了想去炸粮仓的刘黑子!
陈凡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才真正地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被黑三叔死死扶住。
“好……好小子……”黑三叔的声音带着哽咽,看着陈凡那条触目惊心的伤臂,
又看看下面彻底溃败的匪徒和开始灭火抢救粮仓的乡亲们,
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
两天后。谷雨农场,临时清理出来的场部办公室。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陈凡赤着上身,右臂从肩膀到小臂缠满了厚厚的、浸着深褐色药汁的绷带,
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白落珠正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
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专注地看着那被吹箭撕裂、又被蛇毒侵蚀得有些发黑的伤口,
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热的草药水,一点点清洗着边缘的脓血。
每一次擦拭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陈凡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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