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昭禾,外面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她轻轻点头。

和姜言煦一起往窗外看去。

“今天下午的体育课,我教你堆雪人吧。”  他道:  “就是不知道体育课会不会被取消。”

后来体育课真的被取消了。

昭禾和他坐在一起,两人在摊开的草稿本写下自己最喜欢的英文歌词,被语文老师逮住,罚站了一整节课。

所以啊,她不算做了一个噩梦。

她只是梦到了一个很美好的人,还梦到了以前的美好回忆,却没有办法跟那个人在一起。

而在大洋遥远的另一端,当她在梦中轻声呢喃姜言煦的名字时,他正好翻开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句歌词没有写完,前半句是:

“I'll  spend  forever  wondering  if  you  knew...  ...”

她说,她已经忘记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边又把这笔记本完好的保存了十几年,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上。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人点亮了房间的另一盏灯,姜言煦回头,她笑着向他走来,坐了下来,轻声道:

“你在看什么?”

“那个女孩给我的笔记本。”  姜言煦说着,轻轻将笔记本合上,低声道:  她已经回国了。”

女人沉默半晌,再次抬眸时,眼底多了几分疑问:  “你还在想她?”

“我觉得她很熟悉。”  姜言煦回想起她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我一看见她,就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他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低声道:

“姐,你一定知道什么。”

难怪昭禾会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她是姜言煦的亲姐姐。

只是姜言煦还来不及解释什么,昭禾就拾起自己破碎的心离开了这个国家。

“我不能回答你。”  她轻轻耸肩,黑色的长发揽至耳后,一阵风将挂在窗边的风铃吹响,她道:

“你们不该在一起。”

实际上,所有人都会说他们不该在一起。

因为昭禾是沉向晚的女人,沉家是财阀圈数一数二的存在,沉向晚更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哪怕两家在上一代是联姻关系,姜家该退步的时候还是要退步。

姜言煦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他一觉醒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生了一场大病。

可是一些细碎的回忆碎片还是会通过梦境的形式出现。

他并不觉得昭禾的脸庞陌生。

因为他相信昭禾不仅仅只是他梦里的一个人。

姜言煦一定要想办法记起她是谁。

甲钴胺片是一种能够修复神经系统,帮助恢复记忆的药物,他吞下这些药片,不顾家人的劝阻,接受了医生的记忆恢复治疗。

他垂眸端详着笔记本,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字迹。

昭禾,就算全世界都阻止我,我也要想起你是谁。

--

昭禾的高烧刚退,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还是被强制送进去的。

病情为什么突然加剧,一方面是没有配合治疗,另一方面是受到了太多刺激。

池枭或许会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吃药,为什么不好好配合治疗,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她没有办法回答。

而且,那些道理她都懂。

她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清醒的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事后她很快后悔,询问身边的人:

“我没有闯祸吧?”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她其实不太相信。

昭禾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她明白自己的任性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只好微微点头,轻声道:

“以后...  ...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好。”  周仰光坐在她的床边,为她削好了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将它切成小块,递到她的唇边,低声道:

“你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沉向晚没有出现在这里,这是出于她的病情考虑。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的治疗过程很顺利。

精神病院的治疗比较系统化,不会根据病人的状况细致调整,过量或者不达标的药量,常常会令她抓狂暴躁。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联系过池枭。

因为她下定决心要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就像姜言煦那样,任何让她依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试图赶走周仰光,用台灯狠狠砸他的脑袋,砸得他满头鲜血,他也只是轻声道:

“我不走,姐姐,你赶不走我。”

她穿着过度宽松的病号服,绝望的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哭泣。

地上全是血。

周仰光轻轻抱住狂躁而易怒的她,她哽咽着说:  “...  对不起,对不起...  ...”

她不该在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联系他,更不该这样连累他。

“姐姐别哭。”  周仰光以一种比她更低的姿态跪在地上,弯下腰,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轻声道:  “我会一直照顾你,你的病好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他安抚着昭禾,将她抱到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

三十天后的一次病发,幻听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吞噬殆尽,她痛苦的痉挛着,用力掀开了枕头———

一把殷红的剪刀赫然出现。

她之前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

在她整个人反应过来之前,脖子先是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手中沾着鲜血的剪刀掉落在洁白的床垫上,一滴又一滴的血绽开出血花。

为了减轻幻听带来的痛苦,

她用剪刀划开了自己的脖子。

这一次,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的不是周仰光。

长期处于非清醒状态,昭禾无法集中注意力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她只能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自己汩汩流血的脖子。

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她一边笑,一边流泪,让人分不清究竟在想什么。

她的伤口一点都不痛。

昭禾没由来的想道,如果再深一点,是不是就能结束这一切。

她的视网膜充血肿胀,模模糊糊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

护士将止血的绷带缠在昭禾的颈脖上,她依旧躺在那人的怀里,颤抖的伸出手,沾着血的指尖缓缓落在那人的眉心。

她出现幻觉了吗?

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是姜言煦?

“我忘记了一件事情。”  昭禾呢喃道:  “如果以后不能再相见,我走的时候应该找你要一张照片。”

我忘记找你要照片了。

认识你十多年,从来没有拥有过你的一张照片。

多糟糕啊不是吗?

昭禾轻轻笑了起来,阖上眼眸,手倏然坠下,最后一句话是:

“我的记性真的很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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