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陈礼宗的信仰抉择
陈礼宗从未想过”寂灭“会说出这样的话。骨海的浪潮渐渐平息，但空气中的压抑感却愈发浓重。
”寂灭“继续道：”信仰，终将，统一。“
”若你，想追随，‘诡谲’……“
冥座上的巨大头骨微微转动，幽蓝火焰闪烁不定。
”吾，不阻拦。“
陈礼宗感到一阵恍惚，他没想到”寂灭“会如此轻易地放手。但紧接着，”寂灭“的警告让他心头一紧。
”但，记住：在，它的，道路上，过去未来，皆无真相。“
话音刚落，一颗小巧头骨从骨海中缓缓升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陈礼宗脚边。
这颗头骨很特别，正面没有眼窝鼻孔，一双狭长的眸子微眯，酷似”诡谲“的假面。
陈礼宗弯腰拾起头骨，越看越觉得那眼缝像极了自己平日眯着的双眼。骨海的浪潮再次涌动，”寂灭“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永生’，非，‘虚空’。“
”但，‘虚空’，可容，‘永生’。“
”若想，靠近，‘虚空’……“
”用它，向，‘诡谲’，祈愿。“
”想来，‘诡谲’，不会，拒绝。“
话音未落，灵潮风暴席卷而来，整座龙脊圣殿瞬间崩散。
陈礼宗回到现实，手中握着那颗特殊头骨，陷入沉思。
墓园里暮色渐深，陈礼宗注视着手中的头骨，思绪纷乱。
寻常”诡谲“假面的眼缝都是上挑的，因为”诡谲“喜欢乐子。但这颗头骨的眼缝却是平直的，就像他习惯性眯起的双眼。
这是”诡谲“留给”寂灭“的信物？那场试炼，真是冲着他来的？
陈礼宗靠在一块墓碑上，细细回想整个试炼过程。
”永生“太过狂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堕落“自取灭亡，如同飞蛾扑火。
”光明“死板守旧，仿佛一具僵硬的木偶；
”无序“疯狂无度，宛如无序的噪音。
”永恒“虽好，却对他无意。
倒不如说是”虚无“，莫名其妙给了他机会。
夜幕降临，墓园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陈礼宗握紧手中的头骨，低声道：”不辨……“
话未说完，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他已立于无尽幽域之中。就在他微眯双眼的刹那，一双璀璨星眸在他面前缓缓睁开。
星光流转，螺旋起舞，整片幽域都染上了欢快的气息。
这是他第一次面见”诡谲“，尽管早有耳闻，但真正站在这双星辰之眸前，他仍不免紧张。
”赞美伟大的‘诡谲’之神。“他恭敬道，声音在幽域中回荡。
那双上挑的眸子愈发弯起：”果然是老不死的亲传弟子，这呆板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陈礼宗一时语塞。他听说过”诡谲“的一些传言，但没想到是真的。这位天神竟会如此直率地嘲讽其他天神。
他觐见过的”寂灭“和”智慧“，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眼前这位……怎么这么像司允和林默？
不，应该说那两人不愧是”诡谲“的追随者，把自家天神学了个十成十。
陈礼宗只能保持微笑，不知如何接话。
那双星眸转了转：”怎么，看来老不死的才是你的精神支柱？你最初选的其实是……‘缄默’？“
陈礼宗更加尴尬。本来跟”缄默“八竿子打不着，这下倒好，直接被送进去了。
他硬着头皮道：”真神容禀，我觉得自己与您的意志并不相合，所以很困惑，您为何会……选中我？“
”哦？既然你抗拒我的想法，为何还要对我的圣物许愿？“”诡谲“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难道不懂这是亵渎神明！“
星眸微眯，幽域中的欢快气息瞬间消散，凛冽寒风呼啸而起。
陈礼宗感到四肢血肉正在失去知觉，命源飞速流逝。
但他反而不再紧张，似有所悟地道：”在至高‘欺瞒’的领域中一切皆假，您并未生气，这一切应该都是幻象。“
星眸缄默片刻，缓缓睁开。星光停止闪烁，螺旋不再转动。
”有点悟性，但不多，有点意思，但也不多。“”诡谲“的声音恢复了愉悦，”这就是我厌恶读书人的缘由，它太无趣了，呆滞得如同一截枯木。“
”你是老骨头的追随者，不要学那书呆子装模作样。但你有一处理解有误，嘻～“
”我确实没生气，但这虚空风暴可不是幻象。“
陈礼宗心中一凛，冷汗直冒。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命源确实所剩无几，四肢也已完全冻僵。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诡谲“的心思当真难测。
那双星眸再次愉悦起来：”不错，我倒要看看你玩花招的模样。“
说着，星光凝聚成一张嬉笑假面，落在陈礼宗面前。
”行了，这场会面就到这里。我要去嘲弄那老不死的几句，不然今天也太无趣了。走了。“
陈礼宗看着消失的”诡谲“，若不是那股无法抗拒的”虚空“之力，他简直以为自己在跟司允对话。想到司允，他眼睛又眯了起来。
原来司妍那个可怕又讨厌的副人格，是在模仿……它？那林默呢？也在做同样的事？
意识逐渐下沉，等他再度睁眼，已回到墓园。
他的手被虚空风暴冻烂，那颗头骨也变成了一张嬉笑假面，躺在地上。
月光如水，洒在墓碑之间。
陈礼宗一边治疗着自己冻伤的手，一边捡起假面。
看着这件第二信仰道具，他眯着眼低语：”‘诡谲’……“
”林默说得对，它似乎就是为了寻乐子而永恒，期待从我这里看到新的乐子。“
夜风吹过墓园，带来一丝凉意。
陈礼宗将假面收入怀中，喃喃自语：”不辨真伪，勿论虚实。说得轻巧，你选的这条路当真没有后悔药？“
他站起身，看着满园的墓碑，月光下每一块石碑都投下长长的影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回头了。如果‘诡谲“与‘寂灭’能够融合，那真死与假死的界限……”
“……或许就不再那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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