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将熄的星火

林默默默观察着她，试图看穿这位天眷之子的真实想法。是不愿伤及无辜？还是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从她眼中那抹意犹未尽的神采来看，今日与暗影公明的战斗显然让她意犹未尽。每当提到战斗的细节，她的眼神就会不自觉地亮起来，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林默嘴角微扬，心中了然。这哪里是什么生机追随者，分明就是个渴望战斗的“征伐”追随者。

屋内的空气凝滞着，只有窗外虫鸣声清晰可闻。

灵偶师的木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是在诉说主人的不安。

“既然大家难以决断，不如这样。”林默缓缓开口，打破了缄默，“改天咱们再约。如果我的推测无误，暗影公明必定会再次来袭。毕竟秃头身上的生机之力，远比茸脚族更加浓郁。”

林默顿了顿，继续说道：“到时我们可以多收集些情报，说不定能让我们选得更明智。”

话音刚落，苏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武器。林默暗自发笑，这反应简直不要太明显。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点头同意。

反正试炼才过去两天，时间还很充裕，多观察一下情况也无妨。

随着决议的达成，紧张的气氛渐渐散去。大家开始各自寻找度过漫漫长夜的方式。

林默的选择最为简单粗暴——睡觉。

他直奔屋子深处，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毫不客气地躺下。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便传了出来。

这场面把旁人都看愣了。这位命织者的胆子未免太大，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下，居然能睡得如此安稳。

苏棠若有所思地看了林默一眼，选择在稍远处闭目养神。她始终保持着警惕，一只手搭在武器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欧阳干笑两声推门而出，似乎对屋内的气氛有些不自在。

灵偶师则一动不动地靠在偃偶怀中，木偶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机关师韩无眠本想跟着欧阳出去，但权衡再三还是留了下来。他找了个能够清楚观察林默的位置坐下，装作休息的样子。

一般而言，在寻梦使者施展能力的第二夜，被窥梦者会在“智慧”的影响下回忆起更多往事。这意味着今晚的梦境会更加丰富，对韩无眠来说，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林默对欧阳之前的话毫无反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窥视。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反而让韩无眠更加大胆。

他一直以来都刻意保持低调，做事本分，从不多嘴。这种伪装就是为了更好地窥视他人的梦境。

欧阳说他有怪癖确实没错，但有怪癖的是韩无眠自己。

韩无眠深陷在窥视他人智慧的快感中无法自拔，或者说根本不想自拔。只有这种隐秘的刺激，才能让他在这个黯淡无光的世界里找到一丝慰藉。

思忖片刻，韩无眠调整好姿势，闭目入定。很快，他的意识便沉入了林默的梦境之中。

黑暗降临，梦境再临。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孤儿院。

只是这一次，院中的孩子们已经换了一茬，昨夜见过的面孔所剩无几。破旧的院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小林默倒是还在，而且长林了不少，莫名其妙就当上了小霸王。

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而是成了孩子们追随的对象。

韩无眠饶有兴致地跟在小林默身后，像个幽灵般四处游荡。

他看到小林默带着其他孩子玩耍，看到他和特教们打交道，看到他在院长面前表现得乖巧懂事。

在“智慧”的影响下，今夜的梦境比昨夜更加生动活跃，时间流逝得也更快。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连空气中飘散的灰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通过对小林默及其周围人物的观察，韩无眠很快就理清了这段时间孤儿院里发生的事。

小林默学会了说谎，而且说得出神入化。

他把说谎当成了生存技能，在院方、特教和小朋友之间周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小孩说童话。就这样硬生生把原本凄惨的生活过成了享受。

他会在特教面前装作懂事乖巧，在院长面前表现得谦逊有礼，在其他孩子面前则是个可靠的大哥哥。

每一个角色他都演绎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更让韩无眠惊讶的是，小林默居然通过一系列手段，说服院长开除了那个动辄关他禁闭的苏嬷嬷，以及其他几个刻薄的工作人员。

他先是暗中收集这些人的把柄，然后巧妙地透露给院长。每次都是点到为止，让院长自己去发现问题。这种手法相当林明，完全不露痕迹。

在他的暗中运作下，这个破败的孤儿院竟然焕发出了新的生机。孩子们不再整天提心吊胆，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变得和善起来。

美好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就在今夜的梦境中，小林默潜入院长办公室搜寻情报时，终于栽了跟头。他被院长提前安装的隐藏摄像头拍了个正着。

谁能想到那个年代就有如此小巧的摄像头？小林默显然也没料到这一点。当他轻车熟路地撬开抽屉时，那个不起眼的黑点已经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暴怒的院长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这个看似乖巧的孩子，居然敢私自闯入他的办公室！他动用关系找来一个领养者，准备用合法手段把这个“搅局者”送走。

就这样，韩无眠见到了小林默的“第一个亲人”。

那是个叫老甲的男人，连自己姓什么都说不清楚。他穿着一件料子不错的衬衫，配着笔挺的西裤。鞋子都磨破皮了，但擦得锃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没穿袜子，就这么拘谨地站在孤儿院前台，紧张地等待着。

当特教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小林默过来时，老甲的第一句话是：“这娃脸上啥情况？”

小林默翻了个白眼：“艾滋病，会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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