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棋差一着
时间线之内。
那柄汇聚了亿万生灵祈愿，承载了混沌与深渊之力的星辰之剑，静静地悬浮在林白手中。
剑身上，星河流转，仿佛蕴含着一个又一个完整的世界。
天穹之上，那个不可一世的“伪神”，此刻正发了疯似的向后退去，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祂从那柄剑上，嗅到了终结的气息。
祂尖叫着，将体内吞噬的整个世界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化作一道足以湮灭万古的寂灭神光，轰向林白。
林白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剑。
然后，轻轻一挥。
那道寂灭神光，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伪神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彻底凝固。
下一瞬，祂的身体，连同祂所窃取的一切，都开始化作最微不足道的光点，一点点地，归于虚无。
“我……不甘心……”
这是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林白站在那片彻底归于死寂的黑暗中，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甚至足以一念开天辟地的力量。
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赢了。
然后呢？
他低头看着这片被彻底毁灭的世界，这里没有卧龙村，没有那些朴实可爱的村民，更没有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笑靥如花的洛凝霜。
他拥有了可以斩灭一切敌人的力量，却换不回那个他想守护的家。
一缕时空剑意在他指尖流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过去与未来的脉络，能看到那千年岁月里的点点滴滴。
可也仅此而已。
他能看到，却无法触碰，更无法逆转。
想要将这已经化为齑粉的世界重塑，想要将那些逝去的灵魂从时间的尽头拉回来，光凭这一缕剑意，根本做不到。
他需要完整的时空法则，需要真正洞彻古今未来的无上伟力……
可那，又该去哪里寻找？
原来，就算拥有了这般力量，也依旧有做不到的事情。
原来，所谓的无敌，也只是一个更大囚笼里的笑话。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林白感觉自己的灵魂深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响。
他的道心，裂开了一道缝。
也就在这一刻。
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之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无数道难以名状的影子。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蠕动的混沌，又像是扭曲的光影，更像是某种概念的集合体。
它们只是存在于那里，便让这片已经崩塌的时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白的心头猛地一跳，握紧了手中的星辰之剑。
他从这些影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刚刚那伪神同源，却又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气息。
祭道！？
这些东西，全都是祭道级别的怪物！
这个判断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瞬间，那些原本形态不定的影子，骤然发生了变化！
它们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身体开始疯狂地扭曲凝聚！
一头头散发着祭道气息，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怪物，从虚无中诞生，用一双双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林白！
林白心中一沉。
自己创造了敌人？
不，不对！
他瞬间冷静下来，脑海中闪过无数次轮回的经验，一种战斗的本能被唤醒。
这些东西的力量，取决于观测者的认知！
自己刚刚心神失守，下意识将它们判定为了祭道级的敌人，所以它们才变成了这样！
好可怕的机制！ 但他肉体的本能让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解决的办法！
林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猛地催动九转混沌诀，不是为了对敌，而是对准了自己的神魂！
燃烧记忆！
只要自己不记得它们有多强，只要自己坚信自己必然获胜，那自己就一定能赢！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一道微弱到几乎快要熄灭的光点，从他胸口缓缓飘出。
那光点，呈现出泪滴的形状，里面包裹着一道模糊的，属于洛凝霜的残影。
是她最后的一丝执念，是她对这个世界，对他最深的眷恋。
她还没有彻底消散。
她也看到了那些恐怖的怪物。
在那一瞬间，这缕只剩下纯粹情感的残魂，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所淹没。
她不懂什么祭道，不懂什么境界。
她只知道，这些东西，比之前那个毁了她家园的“伪神”，要恐怖一万倍！一亿倍！
那是她的林白，绝对、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这个念头，源自她最纯粹的绝望与恐惧。
也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
“吼——！”
那些刚刚成型的祭道怪物，身体猛地一震，随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
祂们的气息，在这一刻，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向上暴涨！
超越了祭道！
达到了一种林白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更高的层次！
那是一种绝对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位格”！
林白燃烧记忆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决然，化作了无法言喻的错愕与茫然。
他感受着那些怪物身上传来的，足以将他连同手中的星辰之剑都瞬间碾成粉末的恐怖威压，整个人如坠冰窟。
……
房间之内。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林白本体，猛地握紧了拳头。
他脸上的激动与快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无力。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那个手握星辰之剑，强大到近乎无敌的自己，为什么还是会失败。
计划是完美的。
实力也是足够的。
可他算错了一件事。
在场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赢了全世界，却没能管住自己老婆的脑子……
直接把一场稳赢的对局，变成了十死无生的绝境！
“这……”
林白张了张嘴，只觉得一股荒诞到极致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他妈的，还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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