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最后一舞

世界猛地一颤，然后静止了。

那充斥着猫耳娘与机甲的荒诞梦境，如同一块被砸碎的镜子，瞬间崩解成亿万光尘。

苏家庄园，重归现实。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敬畏，恐惧，还有一种无法理解的茫然。

“林白！”

一道火红的身影撕裂了死寂，绯烟瞬间冲到他面前，下意识地想抓住他的手，却在触碰到他衣袖的前一寸，猛地停住。

她抬起头，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不再是她熟悉了几十年的，带着一丝无奈与温柔的清澈。

那是一片深渊。

一片沉淀了万古岁月，看遍了世界生灭的，死寂的深渊。

她心头猛地一空，仿佛自己守护了几十年的珍宝，突然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之物。

那股陌生的感觉，让她心慌。

“我没事。”

时间线内的林白，看着她眼中的惊惶，心中微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个笑容，驱散了他眼底的一丝深邃，让他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需要她保护的“凡人”。

绯烟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那股莫名的隔阂感，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心底。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苏家一位长老颤抖着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林白，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林白目光扫过全场，他已经恢复了所有记忆，但他不能说。

“或许是……觉醒了某种奇怪的血脉吧。”

他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解释，荒诞得可笑。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信了。

或者说，他们不敢不信。

亲眼见证了那场颠覆认知的精神狂欢后，再离谱的解释，他们都能接受。

苏家的家主，那位原本雍容华贵的妇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

她快步走到苏婉宁面前，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仿佛之前那个想把女儿当祭品的，根本不是她。

苏婉宁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她只记得自己体内力量暴走，随后便陷入了一片混沌，再醒来时，世界就变了。

这场声势浩大的招婿大会，最终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苏家再也不敢对苏婉宁有任何不轨之心，反而将她奉若神明，生怕那个能把世界变成二次元的男人，一个不高兴，把他们苏家也给“萌化”了。

……

回归厚土仙门的飞舟上，气氛有些沉闷。

绯烟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云海，心绪不宁。

她几次想开口，想问问林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

身旁的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他安静地坐着，侧脸的轮廓在云光的映照下，显得柔和而英俊。

可绯烟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为她一句调侃而无奈，会默默为她准备好热茶点心的“凡人道侣”。

他坐在那里，明明就在身边，却又感觉远在天边。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依旧温柔，但温柔的背后，藏着她看不懂的，如山海般沉重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她抓狂。

她宁愿他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需要她操心的“累赘”，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仿佛将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扛在肩上的模样。

“林白……”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

“嗯？”林白转过头，看着她。

“你……”绯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想问的太多，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你……还好吗？”

林白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与不安，心中一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

“我很好。”

他的手很温暖，一如既往。

绯烟的心，却沉了下去。

因为她能感觉到，他虽然握着她的手，但他的心，已经飘向了她无法触及的远方。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但他，不打算告诉她。

……

房间里，林白的本体，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块中的一切。

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飞舟上那温馨又带着一丝伤感的一幕。

他的意志，早已穿透了时间，看到了这条时间线的……结局。

方块中的画面开始疯狂快进。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个恢复了记忆的“自己”，在解决了织梦者之后，开始着手布局，对抗唐家。

然而，一切都晚了一步。

极北冰原，那个被封印的“萧嫣”，在唐家不计成本的资源灌注下，提前破封而出。

但她并未如邪神们所愿，成为林白的助力。

那份源于邪神本源的，对林白的偏执爱意，在融合了唐家血脉和天外法则后，发生了诡异的畸变。

她不再只是爱林白，她要……独占林白。

她将所有可能出现在林白身边的女人，都视作了敌人。

一场由“自己人”引发的内乱，彻底打乱了林白所有的计划。

而唐家，则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旧天道藏在云锦体内的那一丝本源，提前发动了最终的夺舍计划。

画面中，林白拼尽了全力，他整合了织梦者的力量，联合了绯烟，甚至策反了部分唐家的长老。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云锦。

在皇宫的最高处，他亲眼看着那个会喊他“大哥哥”的女孩，在他面前，被旧天道的意志彻底吞噬，化作飞灰。

他也未能找到洛凝霜的转世。

因为那群邪神，为了创造“萧嫣”，为了在两百年前就参与进这场游戏，过早地消耗了太多的本源，导致她们构建的“新天道”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再也无法精准地锁定洛凝霜那被时光罗盘打乱的因果。

他赢了唐家。

他赢了旧天道。

他甚至……赢了那个已经彻底疯魔，一心只想杀光所有情敌的“萧嫣”。

他一步步登上了这个世界的顶峰，成为了万古以来，唯一的主宰。

可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云锦的宫殿早已化作废墟。

洛凝霜的气息，在时间长河中彻底消散，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那群邪神，因为本源的撕裂与内耗，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棋差一着……但，下一次，便是终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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