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易子而食

他们慢慢跟着队伍，没有和之前那些灾民一样疯狂扑上来争抢。而且他们看起来很瘦弱，脸色蜡黄，应该是饿了很久，真动手也打不过他们这么多人。

众人略微放心些，但脑海中那根线还是紧绷着，尽量走得快一点。

一行人本就警惕灾民随时有可能发难，偏偏他们越走越近，队伍中所有人精神都紧绷起来。

灾民离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地让他们生出危机感，卢舟舟把女儿交给身后的秦氏先看着，警惕地盯着紧挨着他们的灾民：“你们想做什么？”

跟着队伍的灾民原本似有顾虑，卢舟舟一开口，为首的男人看了她身后的孩子一眼，搓着手，眼里闪烁着的光芒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逃难到此无处可去，难得在这碰见外乡人，所以才跟上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我们有一事相求，我们拿彼此的孩子做交换如何？我们保证，绝不让孩子痛苦。”

跟他们说话的男人言辞闪烁，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卢舟舟听得不明就里。

尽管没听明白他所言是何意，一听是商量交换孩子，卢舟舟当即拒绝：“不换。”

卢舟舟回答地斩钉截铁，小暖儿是她的心肝，是她此生最为欢愉之所在，她绝无可能拿孩子和别人交换。

自己的孩子疼还来不及，怎可能换别人的孩子来带在身边。

卢舟舟回答地这般坚决，寻常人不会再自讨没趣，毕竟这不是换不同口味的包子或是一件衣裳，而是自己亲生养大的孩子。

可那些跟着他们的灾民，非但没有离去，反而走得里他们更近，落在孩子身上的目光就没离开过。

“你们千里迢迢路过此地，男人全都戴着枷锁，身边跟着官差，是被流放来的吧？何苦带着孩子？孩子们跟着也是吃苦不是？何不让他们快些解脱？”

此人言辞间循循善诱，可卢舟舟却是越发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究竟是何意。

什么解脱？他们身无长物，苦难不能相比，可真要论起来，他们难道不是比他们更加贫苦？

不说空间那些，就说他们手里头的食物、银子和衣物，都要比他们好许多不是么？

卢舟舟愈发觉得这群人怪异，不再回复他们一个字，抱起余盼暖走到父兄身边，提醒秦氏几人：“他们有点不对劲，我们还是离好些为好。”

秦氏几人看灾民面容枯槁，可是看着他们孩子的眼神奇怪地让人害怕，都警惕地把孩子护在身后，怕这些人发狂冲上来抢孩子。

“你们考虑考虑！接下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交换孩子对你们也有好处，之后你们会知道的！”

带着灾民为首的男人见他们不肯做交换，布满红血丝的瞳孔瞪着，表情疯狂地喊起来。

他一副好商量的样子都让人退避三舍，他如此发狂，哪里有谁敢理会他？

白氏被灾民癫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尖叫着带着孩子躲到卢意致身后去。

因为灾民的干扰，队伍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衙役本就急着赶路，队伍一慢，几名官差立即持着鞭子上前，不由分说往灾民身上抽了几鞭子。

“不要命了！府衙的队伍也敢拦，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莫不是谁派来的？究竟有什么目的，说！”

衙役质问话音未落，手里的鞭子就虎虎生风地甩在灾民身上。

鸣沙镇的剧变历历在目，让衙役心中悚然，谁知道这些人这般恰巧地出现在这里拦住他们，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灾民被多日的饥饿折磨地两颊凹陷，身上没多少力气，衙役毫不留情的几鞭子打在身上，疼得跟上来的十几人涕泪纵横抱头求饶。

这片戈壁太过萧索，此前人迹罕至，可时过一年，居然囤积这么多人，不对劲。

“大人饶命！没人派我们来，我们只是无米下锅快饿死的灾民，此地平时无人经过，只有你们，只有你们队伍里有孩子，我们实在是饿，无物充饥，孩子跟着我们迟早也是个死。”

灾民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衙役和身后几家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衙役没那么好的耐心，抽了嘀嘀咕咕的男人一鞭子：“长话短说！”

男人大叫一声，嚎叫着吐露出他们真正的目的：“孩子体力不济又身体娇弱，没办法活，不如，不如和路人易子而食，自己的孩子终究下不去手，所以才想着和路人做交换。”

恐怖至极的一番话，宛若倏然从天而降的惊雷劈在众人头顶。

他们旁敲侧击来问换不换孩子，又说解脱不解脱的话，居然是想易子而食。

这四个字残忍血腥，卢家乃至最小的门户陆家，男女都念过书，易子而食四个字，他们只在书里见过，哪成想有朝一日自己会在现实之中遇见。

此等事，纵然作为旁观者都为之心惊，他们一群想易子而食的疯子盯上，那种灭顶的恐惧袭上心头，头皮发麻的震颤与惊骇让所有人为之惊惶。

家里的孩子年纪都较小，别的听不懂，可这些灾民想把他们换去当做食物一句，他们听懂了。

有父母宠爱的害怕地往父母身后躲，平日里备受父母忽视的，手足无措地捏着自己的手，眼泪汪汪地看向家中可能会保护自己之人。

不受宠的孩子既害怕又窘迫，担心爹不疼娘不爱的爱自己真的会被换出去。

余盼暖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袖，看见平时和自己玩的好的姐姐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地厉害，鼓起勇气对大家提出自己的建议。

“此地偏僻远人，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人，也许会从哪里冲上来抢孩子，我们还是将年幼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大人将小孩围在中间护着，方可无虞。”

她声音小，戈壁滩上风沙大，是以她用十足的力气喊出来，大家才能听清。

前不久灾民一拥而上抢劫的阴影还在，闻言大人忙把所有小孩放在队伍中间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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