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抱歉，君命难违

他只要不想自己的子民成为亡国奴，被排挤，被奴役，他就会拿出最后的诚意，来和大洲商谈。

顾肖军很快带着一队人马进入皇城，他遵照承诺，没有伤城中百姓一人。

意料之外的，镇北军兵临城下，羌国百姓没有躲在家中，而是都站在街边，仇视地瞪着镇北军。

看他们的眼神，随时都要冲上来与镇北军同归于尽。

在他们打到京城之前，京城的百姓完全可以逃，但是他们没有。

顾肖军骑着马疾驰过皇城长街，望向巍峨的皇宫，若是没遇上灾年，羌国国主与百姓相处地这般好，指不定真能带着羌国走向另一个高度。

顾肖军带着镇北军精锐顺利进入皇宫，国主在大殿设宴，请顾肖军入座。

“将军只管放心，饭菜里无毒，都坐下来尝尝我羌国的美食。”

羌国国主说罢，举杯敬顾肖军，顾肖军迟疑地举起酒杯做了个样子，然后放回桌上，没有喝的意思。

羌国国主不以为意，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将军应当知道朕的本意，你们深入羌国腹地，打到羌国皇城，确实英武，虽说没有多少余地，但朕还是想谈一谈。”

顾肖军笑笑，羌国国主倒是个有勇有谋的，胆子大，也有想法。

方才他进京遇到的那些百姓，就是国主特意想让他看见的。

鹿关在大洲西北一带，和其他边关城邑都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大洲只是缓过气，元气大伤是不争的事实。

镇北军的本事再大，也没有三头六臂，只要羌国国主一声令下，亲自带头死战，羌国百姓就会群起而攻之。

手无寸铁的百姓，一千个、一万个对镇北军不会有什么威胁，可是整个羌国百姓呢？

他们无法反攻大洲，但是能拉镇北军陪葬，和他们一起死在羌国国土上。

镇北军于大洲朝而言是一把利器，光是这点，大洲皇帝再昏庸，也会有所顾忌。

现如今的大洲可离不开镇北军，光是凭着这一点，他们就有谈一谈的余地。

顾肖军淡然一笑，脸上不见惧色，眼神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不知国主打算怎么谈？”

远在京城的皇帝不明白，顾肖军却心如明镜，要把整个羌国攻下来，没那么容易。

摘羌国国主的脑袋还不容易？但羌国百姓杀的完么？真在这片国土上烧杀抢掠，只会激起民愤，引起更激烈的反抗，边境冲突将长时间不止，边关百姓将苦不堪言。

“羌国皇宫内，除了传国玉玺，任何宝物你们都可随意拿取，羌国愿意成为大洲的附属国，每年上供，结两国之好，朕的要求是，你们出力控制羌国的瘟疫。”

羌国国主早有耳闻，镇北军不知用什么法子，愣是把瘟疫控制在鹿关周围的几个城镇。

此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管是有人背后相帮，还是顾肖军自己本事过人，羌国现在都需要大洲来助他们度过眼下的难关。

羌国成为大洲的附属国，一来，两国很长时间内不会再起战事，边关百姓能得以修生养息，大洲也不必耗费人力时时注意着边关羌国遗民的侵扰。

羌国国主主动提出以上要求，无异于壮士断腕，如此魄力，不是谁都能做到。

坐在下首的赫连商愕然地瞪大眼，震惊地看向国主，国主并未看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他主意已定，想解羌国眼下困局且保住江山社稷，唯有如此。

赫连商掩去眼底痛色，为当初投放毒衣一事悔不当初，当时就应立即撤回国都。

当时感染瘟疫的人还不多，可将染病的将士先留在东边，派人前去医治。

刚这么想，赫连商便自嘲地笑了，许多事阴差阳错，当时紧急撤军，羌国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难道会放过羌国这块肥肉？大难之下，羌国注定进退维谷。

“谈和一事，本将军还要传信回大洲皇宫询问圣上旨意，恕我眼下不能给国主答复，不过我承诺，我会极力促成此事，不是为了羌国，是为了大洲的百姓。”

只有是为了自己，这层同盟关系才能更为稳固，顾肖军和羌国国主都很清楚这点。

“朕相信顾将军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国主自斟一杯，向顾肖军举杯。

顾肖军举杯回敬，不过和之前一样，没有喝。

谈好该谈的事，顾肖军就带镇北军撤出羌国国都，在城外扎营。

赫连商送顾肖军出城，两人骑马并排走着，赫连商面无表情，眸光冷得可怕。

直到把人送到城门口，赫连商一记冷眼横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但愿顾将军会信守诺言，极力促成和谈一事，我此生最恨言而无信之人。”

就算木讷如怀颖，也听出对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诶’了声就要理论，被安景拉回去。

顾肖军知道他是介怀自己在双方停战期间骤然带兵偷袭，自己此前为羌国投放毒衣一事义愤填膺，没成想自己做的事和自己讨厌的行径没什么分别。

“抱歉，君命难违。”顾肖军还想说什么，赫连商已经调头骑马离开。

“什么人啊！战场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阴阳什么？难道我们赢了还有错……”怀颖义愤填膺骂到一半住了声。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起兵攻打羌国大营时，确实不道德。

先不说别的，当时两方谈和，主将见面商讨过，对方也开出很有诚意的好处，顾肖军还赠予他们不少物资，任谁看，和谈一事都板上钉钉。

就算和谈不成，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也应该是知会过后再开战。

和谈期间骤然起兵，着实阴险，毫无道德可言，如今的镇北军，可谓毫无诚信可言。

羌国士兵比顾肖军想象的还要团结，当初镇北军攻过去羌国大营，感染了瘟疫还拿的动刀的，都冲在前线，护着主力军南逃。

至于重病的，不愿意拖累队伍，多数自刎于军帐中，赫连商现如今带回国都的感染瘟疫的病患，只是一小部分，不足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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