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D日之胜
在拉·罗克带着震惊的表情接到报告的一个小时前，1936年6月22日早晨六点。
“妈的......”
原本驻扎在法比边境，后来像其他老兵一样被调往法兰西大西洋防线的下士让·路易，嘴里的香烟啪地落在脚边，呆呆地望向被晨雾笼罩的海面。
那一刻，海上已被无数的舰船填满。
那是——盟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舰队。自他出生以来，从未有过。若是中世纪的人见到这情景，恐怕早已惊恐地跪倒在地，以为铁与火构成的浮岛从天而降。
可即便不是中世纪人，让·路易此刻也几乎要发狂、要哭出来。
昨日听闻德意志边境被突破，今晨却又见敌人如黑潮般从海上汹涌而至。而能抵挡这浪潮的兵力，说实话，他自己认为，屈指可数。
漫长的海岸线，却无力防守的军队，这结局的必然图景已经显现。
“也许......盟军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让·路易喃喃着，猛地摇了摇头。现在敌人打算什么，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陷入一场注定惨烈的战斗。
“所有人！立刻进入战壕和碉堡！快！”
“是、是的！下士！”
年轻的士兵们脸色惨白，手中紧握着M1步枪，踉跄地奔向阵地。
“快派援军！现在盟军正在诺曼底登陆！什么？你不信？那就来亲眼看看！”
“敌人七，海三！重复!敌人七，海三！”
但指挥官们依旧陷在恐慌中，死死攥着话筒、拼命呼叫支援。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东线也在不断传来报告！我们得先弄清楚情况！】
“开什么玩笑！哪有时间弄清楚！”
而远在后方的法国司令部，此刻正因“马奇诺村”一夜之间被突破而陷入混乱，只能机械地重复“先掌握情况”。
马奇诺村，这法国在一战后为防御德国再侵而修筑的巨大要塞体系，横贯边境，自诩“坚不可摧”。然而此刻，它已成为纸上谈兵的笑话。
“让这些青蛙佬们尝尝英国式的复仇！全舰队，开火！”
“Fire! Fire!”
轰隆——！轰！轰轰轰！！
就在法军指挥部和前线军官争吵浪费宝贵时光之际，盟军战舰已将炮口齐齐对准诺曼底海岸。
原本应是防线核心的海岸炮阵地，在前一夜就被英国空降部队破坏殆尽，连一发炮弹都未能回敬。
“敌机前方接近！”
“妈的！怎么这么多？！”
继战舰炮火之后，天空也被阴影覆盖，盟军空军蜂拥而至，黑压压地掠过头顶。
“开火！快开火啊！！”
法军士兵一边狂骂，一边朝天乱射高射炮。可那几乎毫无意义。
天空中的敌人太多了。
数以千计的战斗机，数百架在护航下缓缓接近的轰炸机——
其中最令人胆寒的，是那些由英国工程师巴恩斯·内维尔·沃利斯（Barnes Neville Wallis）设计的震撼武器。那正是日后名震世间的“地震弹”雷神之锤的原型。
这种炸弹从高空坠下，穿透坚固地表后在地下引爆，能震裂混凝土、掀翻碉堡，如同诸神的雷霆。
“是时候让拉·罗克品尝绝望了！”
“让他们见识雷神之锤的威力！”
“投弹！投弹！投弹！”
呼——轰隆隆隆——！
大地在哀嚎。
“啊啊啊——！”
“地......地在摇！”
随着爆炸连锁蔓延，地面崩裂、战壕倾塌，法军士兵的惨叫此起彼伏。
那些被混凝土包裹的碉堡，在这雷神之锤的怒击下，被一一砸碎、埋葬。
“这......这不公平啊......你们这些混蛋......”
让·路易与他的同僚，全身覆满尘土，眼中只有绝望。曾经信赖的堡垒，在他们脚下崩毁。
“对，这才是真正的登陆战。登陆艇，出发！”
“Aye Aye Sir!”
英军水手兴奋地高喊着。自加里波利战役以来，他们已几十年未见如此规模的登陆行动。
无数登陆艇破浪前行，带着盟军的旗帜与胜利的决心，驶向诺曼底的沙滩。
“......输了啊。”
让·路易下士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他和身边的法军士兵，已无力再举枪，只能呆呆望着敌军的浪潮，吞没了他们的祖国。
......
砰！砰砰！
“全员保持冷静，三分钟后抵达海岸！”
“是，长官！”
弗蕾德莉卡的追求者之一，克里斯蒂安·路德维希·冯·梅克伦堡-什未林公爵，此刻正被四面八方的浪花打得满身是水，却仍竭尽全力嘶喊，以安抚慌乱的士兵。
他的部队正向诺曼底的奥马哈海滩登陆，但进展远比预想的艰难。
“开火！把那些狗娘养的全都打成筛子！”
“今天午饭吃德佬酸菜！”
而阻碍他们前进的，是那些在历史上本应与盟军并肩作战、如今却坚守在奥马哈阵地的法国军队。他们如同顽石一般，顶着盟军的舰炮与轰炸，仍不肯退让半步。
这些法军士兵面对破浪而来的登陆艇，疯狂地扫射机关枪，反复拉动那门从仓库里拖出来的老旧M1897式75毫米野战炮的扳机，拼死要把敌人拒之门外。
“咕噜......”
“救、救命啊！”
对德军来说，这确实是一场真正的试炼。
相当多的登陆艇还没靠上沙滩，就被那密集的火力击中，沉没于冰冷的海水中。
“？”
“那......那是什么？”
“浴缸？”
然而，正当法国士兵以为胜券在握之时，他们的枪口却渐渐停下。
因为从那些残破的登陆艇之间，几台像是“浴缸”一样奇怪的庞然大物，正以惊人的速度朝海岸逼近。
“放下浮筒屏幕！”
“唐纳德·汉斯登场！”
那并非浴缸，而是坦克，确切地说，是由古德里安与英国怪才工程师珀西·霍巴特共同研发的“DD型两栖四号坦克”。这种“浮筒式坦克”原本在历史上是英国在诺曼底使用的秘密武器，称为“滑稽坦克”（Hobart’s Funnies），专为特殊登陆战设计。
士兵们则给它起了个更有趣的名字，“唐纳德·汉斯”。
“唐纳德”是英国军方指定的，而“汉斯”则是德国军方的固定称号，这个名字，正象征着英德联合制造的滑稽现实。
“该死，是坦克！”
“快挡住它！”
这些装有奥匈帝国出身的工程师尼古拉斯·彼得·索雷尔·斯特劳斯勒（Nicholas Peter Sorrel Straussler）设计的“斯特劳斯勒式浮筒装置”的唐纳德·汉斯们，在敌军惊愕的目光中顺利抵达了滩头。
尖锐的哨声划破战场。
“登陆！登陆！！”
“以坦克为掩护，前进！”
坦克们挺身而出，挡在士兵前方，任由子弹在装甲上迸溅。梅克伦堡-什未林公爵率领的登陆部队，也终于一步步踏上奥马哈的沙滩。
“迫击炮！”
“卧倒——！”
就这样，法军顽强的抵抗终于被击溃。在持续不断的轰炸和炮火中，德军的登陆部队与坦克汇合，彻底压垮了守军。
“胜利了！”
“升起帝国的旗帜！”
至此，奥马哈海滩那被历史铭刻为血与火的地狱，如今在这个被改写的时空里，被德军攻陷。
而其他德军负责的犹他海岸，也同样如此。
与此同时
“丘吉尔上校，您辛苦了！”
“嗯，你们也干得不错。”
“......不过话说回来，都到这种地步了，真的要带剑和弓上战场吗？”
领军的英国人“疯子杰克·丘吉尔”，一如既往地佩着长剑、背着长弓，在海浪间率领部队成功登陆金滩、朱诺滩与剑滩。
就这样，D日，这场决定命运的登陆战，在这一扭曲的历史里，以帝国的凯歌落下帷幕。
“汉斯·冯·乔——！”
但对另一边的法国执政官拉·罗克来说，这一天却是赤裸裸的噩梦与耻辱。
如今的他不得不接受两个糟糕的现实：马奇诺防线已被突破；不是加来，也不是南法，盟军已在诺曼底登陆。
......
“总理大人！”
“乔总理！”
“听说我军昨夜突破了法兰西的防线，这是真的？！”
在伞降作战之后，诺曼底登陆也一举成功，代号‘齐格菲’的作战第一幕顺利收官，可汉斯却睡不着。
正如眼前这般，新闻记者们在获悉己方军队越过法兰西国境的消息后，就像脱缰的猎犬一般蜂拥而至，直扑帝国总理府门前。
“是的，属实。”
一阵喧哗──
等着看战果通报熬夜到天明的汉斯，此刻确实很累，但也无可奈何。
如果此刻回房休息，明日民众对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何等巨变的好奇肯定会产生各种谣言。
“众所周知，我们的盟国早已开始就对法兰西的进攻进行筹划。这一切在开罗会议上被具体化，命名为齐格菲作战。”
“两日前展开的意大利攻势与摩洛哥攻势，也是这一计划的一部分吗？”
“正是。那两路攻势本身就是佯动，借此扰乱法方视线，掩护我们真正的目标。”
“哦哦——！”
顺便彻底封锁了意大利与西班牙的动向也不在话下。
“此外，今晨我们通过空降作战占领了在阿尔萨斯—洛林方向守备的所谓‘马奇诺村’要塞群，由费多尔·冯·博克上将统帅的中部集团军携一百二十万兵力越过法境。
大西洋一侧，我德军与英军合组的十八万兵力已在诺曼底海滩成功登陆，正向后勤要点推进，以确保补给与后续兵力运送。”
“真可谓两面开花！”
“没错。也让法兰西人体会体会我德之痛快。”
“总理大人，比利时方向也会发动攻势吗？”
“细节属机密，目前无法详述，但我相信很快就会带来好消息。”
话固然如此，但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正向比利时北上。若按计划在后方撕开防线，比利时那边也将有逾百万的联军兵力南下攻入法土。
“以今天这个被称作D日的胜利，战局已被彻底改写。但我们不能沉醉于此，必须继续前进，直到欧洲乃至全球恢复和平。而我今晨收到的一份惨烈报告，更让我再次下定决心。”
“惨烈报告？”
“在作战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如在场诸位所知，拉·罗克政权自上台以来对犹太人实施了残酷压迫，他们将许多人囚禁于所谓的马奇诺村。”
“不会吧......”
“就是那样。法兰西在马奇诺村对犹太人以及那些不附和拉·罗克者，实施了无以言表的暴行。占领马奇诺村的伞兵们报告称，法军不仅将妇孺当作人肉盾牌，甚至为了灭绝囚于营中的人，向营内施放毒气，将他们与我们的兵士一同杀害。”
“毒、毒气？！“
“该死的王八蛋！”
“拉·罗克！弗朗索瓦·德·拉·罗克！我们所面对的，正是人类史上最可憎的魔鬼！”
舆论像洪水般自四面八方对拉·罗克倾泻谴责，正如之前在陆军最高统帅部里众将帅的谴责一般。而与此同时，同盟国的正当性也愈发巩固。
“如今仍有无数无辜者，无论男女老幼，仅因他们是犹太人，或因未效忠拉·罗克政权，被强制劳役、惨遭屠戮、营养不良而垂死苟活。”
“......”
“作为人类，我们不能对这种剥夺人格的暴行无动于衷。对拉·罗克及其同伙那副泰然自若的面孔所掩盖的战争罪行，我们必须以全力讨还公道，誓不罢休！”
“说得好！”
记者们忘却了在笔记本上落笔，一个个挥拳向空，声嘶力竭地呐喊。
凡是以任何途径听闻这些罪行的轴心国民众，也必将为之动摇。因为人性总有不愿承认自己站在邪恶一方的本能。
总之，拉·罗克与他的伙伴今日再度沦为令人作呕的污秽，但这污秽并非谎言，而是他们亲手铸就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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