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回魂丹

马蹄声在太行山脉深处的砾石路上碎成了齑粉，铁山带着暗卫绕开三道天然瘴气沟，又拿特制硫磺粉盖了马蹄印。

柳霜序伏在马背上，右臂金纹正顺着肩胛骨往上爬，每颠一下都像无数细针在噬咬经脉。

她攥紧缰绳，眼睛却死死盯着前头担架上的祁韫泽——他脸色比出发时更白，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后背包扎的布条早被血水浸成深褐色。

虽然铁山一言未发，可柳霜序还是能感受到他炽烈的目光，正是如此，她才更不能给他们继续添麻烦，干脆强忍着。

“头儿，还有三里地就到‘寒鸦谷’了。”刀疤暗卫压着嗓子，手指往左侧藤蔓覆盖的山坳点了点，“那地儿本是老太爷早年囤兵器的密窟，除了祁家本家子弟，连暗卫营都没几个人知道。”

柳霜序勒住马，翻身落地时右腿突然一软，差点在碎石上跪下去。

铁山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触到她腰间一片湿热——不知啥时候，她左腹的伤口也崩开了，暗红的血透过外袍渗出来，在暮色里像朵迅速枯萎的花。

“夫人！”铁山的声音陡然发颤，“您觉得怎么样？如若不然，咱们还是先回京城，大人这……总有办法瞒着的。”

柳霜序用匕首割下片衣襟堵住伤口，又把右臂金纹用宽袖掩好，强忍疼痛，声音丹丹：“别声张，寒鸦谷里有现成的药吗？”

“有！”另一个暗卫赶紧接话，“老太爷当年备了不少金疮药和续骨膏，还有……还有半瓶‘续命散’。”

柳霜序眼里闪过一丝亮。

续命散是祁家秘制的保命丹药，拿千年人参和雪山顶的冰蚕蛹做主药，能吊住垂死之人的一口气，却也最耗心神。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被暮色吞掉的山谷：“加快脚程，天亮前必须进谷。”

寒鸦谷的入口藏在垂直岩壁的裂缝后头，暗卫挪开伪装的枯木，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径。

洞里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石壁渗的水珠在火把光下泛着幽蓝，越往里走空间越敞亮，最后竟现出个天然大石室——角落里堆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架，中央用青石板搭了张简易床榻，旁边石凹里还存着没腐坏的草药。

“把大人放床榻上。”柳霜序扔了火把，从革囊里摸出火折子点亮石壁上的油脂灯。

灯光亮起时，她看见祁韫泽后背伤口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原本只是石柱砸出的撕裂伤，这会儿伤口边缘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深处能瞅见金色纹路在皮肤下蠕动，像无数条小金蛇在啃噬血肉。

铁山惊得往后退半步，眼中满是惊愕：：“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只是流血，咋变成这样了？夫人，大人到底还有没有救？"

柳霜序没应声，用匕首挑开后背布条，指尖刚碰到伤口边缘，那些金色纹路就猛地收缩，一股灼热气浪从伤口喷出来，烫得她指尖生疼。

她慌忙缩手，只见指尖烫出片红痕，祁韫泽的身体却瞬间僵硬，喉咙里挤出声压抑的呻吟。。

“蛊王的力量在抗拒外力。”柳霜序咬着牙说，“铁山，拿烈酒来，把所有伤药都放我面前，看起来咱们眼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她撕开自己衣襟，从贴身夹层摸出个白玉小瓶——里头就三颗龙眼大的丹药，正是祁家失传的‘回魂丹’。

这丹药得用初生婴儿脐带血和百年雪莲炮制，能硬压下体内翻涌的真气，却也伤本源。

柳霜序没犹豫，捏碎一颗用烈酒化开，撬开祁韫泽牙关灌了进去。

丹药入喉的刹那，祁韫泽身体剧烈颤抖，后背金纹疯了似的窜动，眼看就要冲破皮肤。

柳霜序猛地拔下头上银簪，挽起袖子露出已蔓延到肩膀的金纹，银簪在灯火下划道冷光，狠狠扎进手臂上最粗的一道金纹里！

“夫人！"”卫们惊呼声此起彼伏。

柳霜序跟没听见似的，忍着钻心的疼用银簪挑破金纹，挤出滴黑中带金的血珠，滴在祁韫泽伤口上，说来也怪，血珠一沾伤口，那些乱窜的金纹就像被冷水浇了的火炭，顿时收缩了些。

祁韫泽的身体也松弛下来，眉头微蹙着，像是陷进了更深的昏迷。

“这是怎么回事，未免也太神奇了吧，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呢。”懂点医术的暗卫阿七捧着药箱凑上前，眼里全是疑惑。

“我体内有冰魄蚕残留的蛊王力量，虽说失控了，但跟他的同出一源。”柳霜序拿布巾擦去伤口血迹，声音因疼而沙哑，“现在只能用我的血暂时压制他体内的蛊王，给咱们争取点时间。”

她接过阿七递来的金疮药，低头时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铁山慌忙扶住她，触手才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体温高得离谱，手臂上的金纹正肉眼可见地往上爬，眼看就要窜到脖颈了。

“夫人，您先顾着自己啊！”铁山急得满头汗，“大人有我们看着，我们还能去西域找巫医，您要是垮了，我们可就没有主心骨了。”

“闭嘴！”柳霜序猛地推开他，抓起一把续骨膏抹在祁韫泽错位的肩胛骨上。

“他是祁家的主心骨，是安儿的爹，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他出事！"”她的指尖在祁韫泽背上游走，每按中一处穴位，他的身体就轻轻颤一下，“我相信他不会真的就这么舍弃我们母子的。”

阿七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柳霜序下针的手法又快又准，分明是《祁家军医谱》里失传的‘七星续命针’，可她每扎一针，自己手臂上的金纹就蠕动得更厉害，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在跟她较劲。

半晌，柳霜序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回魂丹的药效很强，能够暂且吊住夫君的一条命，接下来，我们得赶紧找到解决的办法才好。”

“夫人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让我们去办就好。”铁山连忙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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