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勤王令符
话音未落，赵嬷嬷撕心裂肺的‘安哥儿’尚未出口，一支淬着冷光的羽箭已‘嗖’地钉入廊柱，箭尾雕翎在烛火下嗡嗡震颤，木屑飞溅在安晏发梢。
禁军统领破锣般的嗓音穿透院门：“奉宁王口谕！祁家上下即刻锁拿下狱！敢有——”
他的喝令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人墙后漫开。
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殿下有陛下亲笔圣旨。”六皇子的声音穿透甲叶摩擦声，“祁氏一门只需在家静候圣裁，谁敢妄动？”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府门门闩被从外侧抽离。
厚重门板向内洞开时，火光先涌了进来——数十支火把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持戟禁军与银甲亲卫在门内形成对峙的弧线。
而在两列甲士之间，身着月白锦袍的六皇子负手而立，发间玉冠在火光下流转温润光泽。
他拂开袍角跨过门槛，靴底碾过地上未及清扫的纸钱。
“老夫人不必惊惶。”他目光扫过灵堂狼藉，落在老夫人苍白如纸的脸上，“如今府外值守的皆是本宫亲卫，再无人敢滋扰。”
祁老夫人撑着赵嬷嬷的手臂勉强坐起，干枯的手指抠进蒲团草绳：“殿下，这究竟是何缘由？”
她的话音被六皇子递来的一卷明黄圣旨截断。
当内侍展开卷轴的刹那，灵堂内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小承欢被这肃杀气氛惊到，突然哭出来。
赵嬷嬷慌忙去捂孩子的嘴，苍老的手背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连带着怀里的襁褓都在微微发颤。
这消息很快就便到了传到了边疆。
“好，真是好得很。”柳霜序咳出些血沫，眼里却燃起狠厉的光，“铁山，传我命令，让西域暗桩散布消息，就说祁韫泽拿到了玄冰玉髓，打算向乌兹国君主投诚。”
她要将计就计，把敌国君主诱到边境来。
与此同时，她写了封信，用火漆封好交给王胡子：“带上这个，去泉州找‘海鲨帮’，告诉他们，要是肯帮我奇袭乌兹都城，战后西域商路就永远允许他们通行。”
边境交易大营扎在乌兹国与大周的缓冲地带上。
柳霜序套着西域舞姬的行头，混在商队里摸进了营帐。
主位上坐着乌兹国君主，头戴嵌玉金冠，眼神里的贪婪直勾勾盯着台上的‘玄冰玉髓’——那玩意儿其实是柳霜序拿龙骨矿石伪造的冒牌货，里头塞满了浓缩的龙骨火药。
“祁将军果然够意思。”君主拍着手大笑，“只要你把玉髓交出来，朕就封你当西域大都护，从此跟大周再没有干系，就连你的儿女，也会得到善待。。”
柳霜序站在假扮成祁韫泽的铁山背后，冷着脸瞧着这场闹剧。
等君主伸手去够玉髓时，她猛地发出信号。
铁山一把掀开面具，亮出早就备好了的引信。
“动手！”
玄冰玉髓在君主手里‘轰’地炸开！
龙骨火药的劲儿比想象中还猛，金色的火焰“腾”地一下吞没了整个营帐，乌兹国君主和他那帮心腹重臣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
混乱里柳霜序趁机溜进后帐，在一口冰棺里找着了真的玄冰玉髓——那是块婴儿脑袋大小的蓝色晶体，透出的寒气能把人灵魂都冻僵。
“柳霜序！你找死！”乌兰公主的旧部突然杀出来，手里骨杖画出诡异的符阵。
柳霜序右臂的金纹被巫咒激得活蹦乱跳，不受控制地扑向敌人，软剑挥过去血光直溅。
她杀得跟入了无人之境似的，砍翻小半营敌军，可心口的秘术反噬上来，眼前直冒黑花。
突围时追兵如潮水般涌来，柳霜序把玄冰玉髓紧紧抱在怀里，突然感觉晶体传来异动——它竟和昏迷的祁韫泽产生了强烈共鸣！
祁韫泽体表开始凝结薄冰，指尖溢出的寒气与玉髓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柳霜序恍然大悟，玉髓和龙骨矿本是同源，都是上古神龙遗留的物件！
就在这时，保守派死士和“血狼”残部从两侧包抄，形成绝杀之局。
柳霜序扫了眼四周，见铁山他们已经力竭，阿史那也中了蛊毒。
她仰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里做了最后决定。
“祁韫泽，若有来生……”她把玄冰玉髓狠狠按在他心口，同时抽出软剑指向自己眉心。
一道天雷恰在此时劈下，正中她引动金纹之力的右臂。
“轰——！”
雷火与金纹之力同时爆发，形成巨大的能量漩涡，把周围追兵全给湮灭了。
柳霜序的经脉在雷火中寸寸断裂，身体像断线风筝似的坠向悬崖。
铁山疯了般扑过去，只抓住她染血的衣襟——上面还留着冰窟里拓印的噬蛊秘术残篇。
祁韫泽躺在崖边，心口的玄冰玉髓和他体内残存的龙骨能量彻底融合，在体表形成一层玄冰铠甲，可气息却归于沉寂，像真的死了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霜序在一片竹林里醒过来。
身边守着的是陛下的心腹太监，手里捧着密诏：“柳大人，陛下被软禁在宗人府，保守派已经立了幼帝，九门都被控制了，这是陛下最后的勤王令符。”
柳霜序接过令符，上面还带着陛下的血印。
她挣扎着坐起来，胸口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上的秘术拓印。
那些符文竟在血液里微微发亮，像活过来似的。
“传我将令。”她用匕首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密诏背面写下命令，“所有祁家暗卫、女子学堂门生、边关旧部，三日后到潼关会师，告诉他们，我柳霜序还活着，祁将军也没死！”
她把血书交给太监，目光望向京城方向，眼里没了半分犹豫：“保守派想立幼帝摄政？乌兹国想借蛊毒乱我大周？那就让他们看看，我这条残命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浪。”
剜心的剧痛、金纹的反噬、经脉尽碎的痛苦，都化作了眼里的决绝。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用这最后的力量，为祁韫泽、为安儿承欢、为大周的百姓，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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