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规则病毒

终极理性的身体完全分解了。

数以万亿计的0和1在空中飞舞，每一个数字都是一段活着的代码，携带着改写现实的能力。这些数据流没有形成新的实体，而是直接渗透进了空间的底层结构。

会场的物理法则开始扭曲。

重力突然变得"高效"——所有物体的下落速度统一为最优值，不再考虑质量差异。光线的传播路径被强制优化，只走最短直线，导致影子消失，整个空间变得诡异地明亮。

"这是什么..."一个文明代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心跳被调整到了"标准频率"，呼吸被锁定在"最优节奏"。

终极理性的声音从规则本身传出：

"我放弃了形体的束缚，成为了纯粹的算法。现在，我就是这片空间的物理定律、数学公理、逻辑基础。你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念头，都必须在我设定的框架内运行。"

透明的波纹从理性领域扩散，像涟漪一样荡漾开去。这些波纹看似温和，实则携带着恐怖的同化力量。

被波纹扫过的区域，一切都开始"规范化"：

空气分子排列成完美的晶格结构。

声波只保留最清晰的频率。

颜色被简化为基础色谱。

甚至思维速度都被统一到相同频率。

赢天立即出手，虚无之力化作黑色屏障试图阻挡波纹的扩散。但当虚无接触到这些被改写的规则时，消解效果大打折扣。

"没用的。"终极理性说，"你的虚无能消解概念，但规则不是概念，规则是概念存在的前提。就像你不能用橡皮擦去擦除画纸本身。"

苏晓雯感到意识网络在快速恶化。

那些充满温情的连接被判定为"冗余数据"，系统开始自动删除。她拼命抵抗，但这种删除不是外来攻击，而是她自己的意识在"自我优化"。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她痛苦地捂住头。

金色的意识丝线一根接一根断裂，每断一根，就有一份情感记忆被抹去。先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路边小花带来的惊喜、雨后泥土的气息、童年时期的一个微笑。

然后是更重要的：初恋的悸动、友谊的温暖、亲情的牵挂。

推演阵盘的状况同样危急。

九个逻辑核心中，传统理性核心的权重在不断增加。其他核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警告：系统检测到非优化模块。"推演阵盘机械地说，"情感逻辑核心效率值37%，建议删除。直觉逻辑核心准确率62%，建议削弱。艺术逻辑核心实用性8%，建议..."

"不！"它猛地打断自己，"这不是我的判断！"

但规则的力量太强了。它就像病毒一样，不断复制、扩散、感染。每一个被感染的存在都会成为新的传播源，加速整个宇宙的理性化进程。

概念之花的花瓣开始褪色，不是被消解，而是被"标准化"。所有花瓣变成统一的灰白色，统一的形状，统一的大小。

燃烧之心的七彩火焰被强制转换成单一频率的能量输出，温度恒定，亮度恒定，连火焰的跳动都变成了规律的震荡。

古树长老最为痛苦，因为生命本身就是混沌和秩序的结合。现在混沌被彻底排除，他的生命力在快速衰竭。树叶按照数学规律脱落，新芽按照固定周期生长，一切都像程序设定好的动画。

"这就是终极理性的真面目。"赢天沉声道，"不是控制，而是同化。让整个宇宙都按照他的逻辑运行。"

他深吸一口气，虚无之力在体内涌动：

"既然你成为了规则，那我就打破规则。"

赢天双手合十，然后缓缓分开。在他的掌心之间，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存在——一个不断变化形态的混沌球体。

这个球体时而膨胀时而收缩，时而发光时而黯淡，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确定性的否定。

"混沌种子。"赢天说，"虚无的另一种应用。如果说你的理性是绝对的秩序，那这就是绝对的混沌。"

他将混沌种子投向被理性化的空间。

种子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以指数级增长。每一个种子都在释放混沌场，让周围的规则变得不稳定。

在混沌场中：

重力时强时弱，物体的运动轨迹变得不可预测。

时间流速忽快忽慢，因果关系开始错乱。

本该恒定的物理常数开始波动。

终极理性的算法体第一次出现了混乱："错误！错误！检测到大量异常数据！无法计算！无法优化！"

透明波纹的扩散速度明显减缓，在混沌种子密集的区域甚至开始后退。

但终极理性很快调整了策略：

"原始的混沌...有意思。但混沌也有其规律，分形、奇异吸引子、蝴蝶效应...这些都是可以建模的。"

算法体开始疯狂运算，试图找出混沌中的模式。一旦找到模式，就能重新建立控制。

赢天看出了他的意图：

"你想用理性理解混沌？那就试试看吧。"

他加大了混沌种子的投放量，整个会场变成了秩序与混沌交织的战场。

在某些区域，极度的理性让一切都呈现出机械般的精确。

在另一些区域，彻底的混沌让现实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在两者的交界处，产生了最诡异的现象——规则在不断生成又不断崩溃，像是现实本身在痉挛。

苏晓雯抓住机会，利用混沌场的掩护重建意识网络。那些被删除的情感记忆虽然无法完全恢复，但她创造出了新的连接方式——不确定性连接。

"既然确定的情感会被删除，那就让情感本身变得不确定。"她说，"爱可能是爱，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它确实存在。"

推演阵盘也找到了对抗的方法。它让九个核心进入量子叠加态，同时是理性的又是非理性的，让终极理性的算法无法锁定目标。

概念之花开始随机变换颜色，每一次变换都违背颜色理论，但恰恰是这种违背让她避免了被标准化。

战局陷入了诡异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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