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审问，周新的苦衷
李铁锤晃了晃手里的枪：“那你告诉我，一个厨师带手枪干什么，还是M1911A1式手枪，小美那边的制式手枪，很少见啊。”
昏黄的灯光将李铁锤的面孔映衬得格外可怖，周新忍不住打个寒蝉，感觉自己恍惚陷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
他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带走吧。”李铁锤有些失望了。
本来以为周新会狗急跳墙，他已经很久没有活动手脚了。
老鬼早就等在了旁边，听到了这话，上前直接将周新按倒在了地上，双手用麻绳子捆上，揪住他的后衣领拖出了食堂。
此时外面的一个厨子正扛着一袋面粉进来，看到这情况，惊得面粉掉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陈师傅犯什么事情了？”
等那厨子看到周新的面孔惊讶的说道：“你不是陈师傅，那你怎么穿了陈师傅的衣服。”
李铁锤这才想起来外面的沟里面还躺着一个，正好看到魏主任得到消息带着保卫干事冲过来了。
便喊道：“老魏，大门外的沟里面有个厨子，麻烦你让人把他带回来。”
“啊？！”
魏主任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看得出是出大事了。
他反应很迅速，立刻让保卫干事前去寻找，然后走上前问道：“铁锤，这人是怎么回事。”
“暂时还搞不清楚，不过冒充厨子偷偷溜进火箭发射场，你就得他是什么人？”
“迪特....”魏主任的脸色变黑了起来，自打火箭发射场建立以来，也发生过一些事情，但是从来没有遭到过迪特入侵。
特别是现在迪特已经进到了食堂里面，冒充了厨师，万一在大锅里下了耗子药.....魏主任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铁锤同志，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魏，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把他带到保卫科审问吧，搞不好他还有帮手。”李铁锤说道。
听到这个，魏主任也紧张了起来，立刻让人把周新带到了审讯室内，并且命令火箭发射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除了保卫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
为了安全，食堂也被封锁了起来，直到彻底清查一遍，才能重新开始做饭。
厂里面职工们很快被惊动了。
“出什么事情了？”
“听说抓了个厨子，好像还是个迪特。”
“不能够啊，咱们这里防守得这么严密，怎么可能有迪特呢。”
“问马兰，刚才我看得马兰跟着京城来到的同志，一块抓的人。”
火箭发射场的职工因为常年待在这小山沟里，早就处成了家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特别好。
当时就有几个年轻的职工围住了马兰。
“我确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呢....我不能告诉你。”马兰的神情得意极了。
真是没想到，她的那个师兄如此厉害，竟然真能抓到一个迪特。
这件事够马兰吹嘘一辈子的了。
那些职工们还正准备询问，挂在高处的大喇叭响起了。
“紧急通知，今天一切工作暂停，所有职工返回宿舍，严禁在发射场擅自走动。”
广播结束后，魏主任看着窗外的职工们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外面安静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铁锤同志，多亏你提醒得及时，这个办法确实好，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火箭的安全。”魏主任看着李铁锤说道。
李铁锤感觉魏主任有些不专业，不过考虑到发射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问题，倒也能理解。
“出去找人的保卫干事回来了吗？”
李铁锤刚开开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保卫干事带着一个光着脊梁，只穿了裤衩子的中年人进来。
中年人捂着脑袋，鲜血从指头缝里流出来。
看到魏主任，他也顾不得喊疼，连忙扯着嗓子说道：“主任，我被人袭击了，证件和衣服都被抢走了，那人现在已经溜进咱们基地了。”
“人已经抓到了。”
“太好了，周新那狗日的，竟然敢袭击老子。”这中年人气得面色赤红。
魏主任看看他的脑袋，见没有什么大事，询问道：“陈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认识这个周新？”
“认识，不过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谁知道一见面，他就给我了一下子。”陈方激动之下，把情况讲得颠三倒四的，不过李铁锤也算是听明白了。
陈方跟周新是发小，两人小时候经常一块上山玩，后来这边遭了灾，周家就把周新送给了远方亲戚家。
周新离开梁湾公社后，只在十几年前回来过一次，那时候周新已经是京城里的厂领导了，特别气派，还送了陈方一包大白兔奶糖。
陈方这次遇到周新，正想着跟好友叙叙旧，约个时间到镇上喝一杯，结果周新趁着他不注意，从后面给了他一砖头。
“你知道周新还有没有帮手？”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跟他见面，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听到魏主任的话，陈方连忙说道：“主任，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假话。”
“好了，你先去治伤吧。”魏主任扭头看看李铁锤，见李铁锤点了点头，便让人把陈方送去了医务室。
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做决定之前，已经开始征求这个技术员的意见了。
“现在只希望能撬开周新的嘴巴了。”魏主任站起身。
....
只不过，审讯并不顺利。
审讯室内，周新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摆出了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魏主任拍了拍桌子，拿起一份材料念道：“周新，京城木材厂职工，年纪四十三岁，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国外读书，我说的对吗？”
周新依然保持老样子，连头都没有歪一下。
看到这情况，魏主任感觉难办了。
他以前也在局里面工作过，非常清楚，审讯中最担心遇到的事情，就是目标不开口。
“咳咳。”李铁锤又拿起了那份材料看了一遍。
局里面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里，查清楚周新的情况，并且把资料传过来，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点上根烟，抽了两口后，才缓声道：“周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要干这种事情，跟你的儿子有关系吧？”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脸无所谓的周新，猛地坐了起来。
“跟我儿子没关系，是我贪图别人的钱财，受了别人的指使，才跑到这里来的，你们枪逼我吧。”
“别着急嘛...”李铁锤放下材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周新啊，我问你，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名字，他是迪特，怎么可能把名字告诉我。”
“你在哪里跟他见的面。”
“....友谊宾馆吧。”
“给你了多少钱？”
“五十...不，是一千块钱。”
“全都是大团结吗？”
“不是，三十张大团结，剩下的全都是五块钱的。”
看到周新对答如流，魏主任感觉此事难办了，要是周新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线索就断了。
这时候，李铁锤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出来了一样，接着提问。
问题五花八门，从周新小时候几岁上的学，到周新新婚的时候买了几床被单子全都问了一遍。
很多问题还穿插着问。
“对了，那人给你了多少钱，里面都是大团结吗？”
周新此时脑子里已经乱糟糟的了，下意识的回答：“五百块....不，是一千块。里面有十张大团结....不是，应该是二十张，也不对....”
周新的脑门子上流淌下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整个人就像是坐在了锥子上，屁股晃来晃去。
魏主任看得目瞪口呆，原本他还以为李铁锤是在浪费时间，没想到竟然揭穿了周新的谎言。
“砰！”李铁锤猛地一拍桌子：“周新，你儿子应该已经被小美家的人控制住了吧，你觉得你现在被抓了，他们会如何对待你的儿子。”
如果说刚才打开突破口，那么这话直接捶开了周新心中的防御。
“我...我...唉！”周新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抬起头看向李铁锤：“我能抽根烟吗?”
李铁锤给老鬼使了眼色，老鬼站起身从兜里摸出根烟，递给了周新，还划着火柴帮他点上。
周新深深的抽了两口后，缓声说道：
“我这个人这辈子没什么大的本事，别看我在梁湾公社社员的眼里面是厂领导，其实我就是一个小工人罢了。”
“但是我生了一个好儿子，他很聪明，也很喜欢学习，从小到大学习都是第一。”
“后来考上了大学，我儿子突然提出要去国外留学，学费由国外的大学承担，我当然举双手同意了。”
“国外的大学那可都是知名大学，比国内好多了，我儿子要是毕业后，肯定能留在国外。”
听到这里，魏主任忍不住啐口吐沫：“又是一个觉得别人家月亮圆的家伙。”
李铁锤理解魏主任的感受，最近几年，随着环境的放松，外面的风接连不断的刮了进来。
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那里宣传。
什么国外的马桶水能够喝，国外的空气是香甜的之类的。
一些人没有自己的思维，很容易就被带偏了。
这年月，咱们这边的日子确实过得不如国外，这点咱们要正视差距，要虚心学习。
但是盲目相信国外，那只能是自讨苦吃。
什么地方都不养大爷。
李铁锤看了魏主任一眼，示意他不要插话，接着问道：“然后呢？”
“我儿子顺利出国学习，我本以为等着享福了，谁知道，前阵子突然接到了从国外的电话。”
“电话里，一个操着蹩脚汉语的人告诉我，我儿子因为涉嫌盗窃已经被抓了，要是我不听从他们的命令，就要把我儿子送进笆篱子里，我听说了，小美家的笆篱子可不比咱们这边，里面经常死人....”
周新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起来。
“早知道，我就不送他出去了。”
这话倒是没错，像周新儿子这样的人才，留在国内只要顺利读完大学，至少能分配到机关单位工作。
“你的手枪是谁给你的？”李铁锤问出了关键性问题。
“那人名叫刘红利，是西直门供销社的主任，当然了，他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是我跟踪他发现的。”
“你的接头人是谁?”
“我....“周新此时有些迟疑了。
“周新，你别告诉我，你凭借自己就能偷到所需要的资料。”李铁锤加重语气。
“我只是也不确定那人的身份，只是知道她的代号是红花。”周新有些慌张了，连忙说道：“按照刘红利的说法，我只要进到发射场内，找到办公楼东边小树林的第三颗树，红花会提前把资料埋在下面。”
李铁锤示意老鬼把这名字记下来，随后又翻来覆去的询问了几遍，确定周新没有撒谎之后，这才让他在笔录上签上名字。
“这事儿是我一个人作出的，跟我大哥和二哥没有关系，你们能不能别追究他们的责任？”周新提出了一个要求。
李铁锤回答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周新被带走后，魏主任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挨个枪逼都不冤枉。”
“行了，老魏，咱们还是赶紧讨论一下案情吧，发射场不能够继续封锁下去了。”李铁锤提醒道。
按照预定的计划，发射日期是十天后，必须在此之前，完成组装和发射准备工作。
其实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周新因为儿子被抓，所以才会从京城跑到这边。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
谁是红花？
“那份资料应该已经埋在了那里，走，咱们先拿到资料。”李铁锤站起身。
现在火箭发射场已经戒严了，红花如果是内部职工，肯定会知道前来接头的人已经暴漏，随时都可能把资料取回去。
“对对对，咱们先拿资料。”
魏主任也反映了过来，带了两个保卫干事跟着李铁锤和老鬼一起，朝着办公楼东边走去。
发射场是个小山坳，树木很多，有不少百年的大树，第三颗树是一颗松树。
李铁锤围着大树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大树的树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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