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行
谷子衿甩了甩脑袋,把剩下的那些乱糟糟的记忆赶走,不愿意再回想。
她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起那晚的事情,大概是她只有那时候见过上官云澜哭红了眼的样子。
“你怎么了?”
谷子衿仍旧心有余悸,便悄声问,总不可能因为太疼了?
上官云澜见她如此问,便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表情竟也有些惊奇。
果然是药的原因吗?
谷子衿虽然心想如此,但也无法求证,那一包药粉早就在慌乱之间不知撇到了何处去。
但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那就是上官云澜无力的症状已经消退了,毕竟刚才自己差点就让人按住了。
谷子衿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的给上官云澜的伤口处敷上草木灰。
这灰烬是她刚刚从烧完的火堆里扒拉出来的,虽然她用手捧着不烫,但是洒在伤口上还是挺疼的。
听着上官云澜倒吸凉气压住吃痛的呻吟声,谷子衿翻了翻白眼,心想着原来她也会觉得疼,不由得冒出一些邪恶的想法。
她故意抓起一把刚刚扒拉出来的灰,捧在手上是温热的,有点烫。
她啪的一下把这把草木灰拍在上官云澜的伤口处,只看对方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便得逞的笑起来。
“原来上官大人也会疼啊。”
她抬眼去看挎着脸不说话的上官云澜,阴阳怪气的说着。
上官云澜只长出了口气,瞧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谷子衿讨了个无趣便低下头去,不再与上官云澜搭话。
所幸的是,她那点破知识还是有一点用,上官云澜腿上的伤口因为血液和草木灰混合凝结,暂时止住了血。
看到危险暂时解除了,谷子衿便手忙脚乱的爬到了火堆的另一边,和上官云澜隔火相望着,生怕她靠近自己。
“你……”谷子衿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你要是不舒服就躺在草垛上睡一觉,我会守着的。”
她说完,垂下眉目去看火堆,不去瞧上官云澜,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分明说着恨的不行,却有机会逃也不逃。
要是放在以前,这种症状是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症吗?
想到方才上官云澜的行为,谷子衿心里又是一阵不快,不快不是因为上官云澜的无礼,而是因为自己。
方才上官云澜欺身压着她时,她的脚明明可以碰到那只断箭,可她却没有,甚至在内心里提醒自己小心,不要踢到它,不然伤口说不定会加重。
如果后来不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将要就范,她也不会动这个手。
谷子衿想得出神,直到上官云澜的手伸到她跟前她才发觉。
“你做什么!”
她条件反射的骂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人被吓得头皮发麻,她本能的后仰,想要退开,可是上官云澜却抬手抓住了她的手。
“别动,我看看。”
上官云澜淡淡的说着,只是抓着她的手,再无其他动作,直到谷子衿冷静下来。
“看什么?”
谷子衿心有余悸的问。
上官云澜不说话,只用另一只手慢慢的抚开谷子衿的手掌。
后者的手掌上赫然有两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不过得亏她给自己也抓了一把草木灰糊上,所以已经没有大碍了。
“啊……”看到上官云澜在瞧这个伤口,谷子衿有些尴尬的啊了一声,可拖了半天的音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刚才确实没多想,只知道她以前看过许多箭都是带有倒勾的,这样扎进人的身体之后就很难扯出。
所以她下意识的抓住了箭头,拔剑的时候便把自己也划伤了。
“我就是下意识抓错了地方。”
谷子衿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
“疼吗?”
“啊?”
谷子衿万万没想到上官云澜会问自己这种话,只愣愣的看着对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如果不疼,她还要加一道?
“你要做什么?”
她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若是要你随我回去,随我去南疆,你可是不愿意?”
南疆?谷子衿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她穿越之后唯一对外界的信息就是当初八岁时听别人聊起的北地青州大门,南疆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
“你要是问我,我自然不愿意。”
谷子衿猛地一缩,将手抽了回来,她往后挪了两步,让自己离上官云澜远一些。
“那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这样反而无人再束缚你了。”
谷子衿心中暗骂一句,问得好,谁知道她为什么不动手?谁知道她为什么要救人?她又不是菩萨!
“你既然恨我,就杀了我然后继续前进,与那红尘女子一起。”
上官云澜也不挪动,干脆盘腿坐在了谷子衿面前,愤愤地说着。
谷子衿看着她,心里越看越迷糊,她这般样子倒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
“你要是不杀我,我便不会让你离开!”
咣当一声。
谷子衿那把白色佩剑被上官云澜扔在二人中间,谷子衿惊叹一声,她原以为丢了。
“你选吧。”
上官云澜说完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坐着。
谷子衿看着那把剑,心中一动,便伸手去拿。
这剑是上官云澜赠她的,也不叫赠,应是强塞给她。
这剑十分轻盈,也不知是何材质能打出这般清脆的但坚韧的剑身。
她将剑举起来,直指着上官云澜。
从那晚雨夜之后开始,自己不知在她手上受过多少侮辱。
偌大的上官府从那日之后,只余她们二人,后来那几年,她们一直都只有彼此做伴,自己如今这一身武艺,也都是被上官逼出来的……
“年纪轻轻,不要动不动就死死死,想死的也应该是我好吗?”
谷子衿把手里的剑收回来,低下头第一次仔细瞧着这剑,抱怨的话越来越小声。
她何尝不想死,她以前想过很多次,可她是一个死过的人,她知道就这样离开一切你无比熟悉的世界有多么遗憾和后悔,所以她才撑到了现在。
咔吱——
一声刺耳的推拉声突然在静悄悄的小木屋里响起,吓得谷子衿一个激灵,怕不是追兵已经循着火光找了过来?
心想着上官云澜的腿伤加重,能动的只剩下自己,谷子衿转头就将剑指向木门,却听得轻巧一声。
“咦?”
借着火光,谷子衿看清了来人,是一个身穿着粗麻布加兽皮衣服的猎人,因为光线太弱,那人又披着一件大大的蓑衣,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但看那人拿着一把木弓,腰间还别着两只死兔子,应该是个猎人,那很大概率是个男人。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屋里?”
果然,那人一说话便听得出来,是个壮年男子。
谷子衿心想,这大雨天乱糟糟的木屋,谁能想到还有人住?
她还未说话,便被一旁的上官云澜拦了一把,上官云澜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抬步走到谷子衿面前,虽看得出来受伤的脚无法着力,但还是挡在了谷子衿面前。
“你是殷国人?”
上官云澜问道。
“嗯?是啊。”
猎户轻轻蹦了蹦,抖掉了蓑衣上的雨滴,他语气间有些疑惑,大概不知道上官云澜为何这般问。
“殷国人为何此时在这荒山上?”
猎户听着问题,哈哈一笑,说道。
“我才要问,你们两个姑娘家,为何这时候跑到这荒山里来?还遭了雨吧?”
说话之间,猎户已经把自己自己的蓑衣摘了下来挂在了墙上,他也不计较她们二人在屋里,只拿了一小根火把在屋里转着,不知道从哪探出几个简陋的长明灯,点了起来。
长明灯的火亮起来比这小火堆好多了,谷子衿一下子觉得眼前亮堂了许多,她看上官云澜仍站着,便也起身,抬手扶住她。
“这山呢,也是殷国地界,我呢,从小就在山里长大,这房子是我狩猎的休息站。”
猎户也不认生,也不害怕,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你们叫我康郎就行,你们呢?”
康郎点完灯,便干脆的席地而坐,离她们不远不近。
“啊,我叫谷子。”谷子衿只给了个昵称,又转而介绍道:“她叫上官。”
康郎点点头,说:“你快让她坐下吧,她的腿伤的不轻,再这么站着该废了。”
谷子衿一听,也不管上官云澜愿不愿意,按着人就给按坐下了。
她扭头问康郎。
“康郎大哥你怎么知道她腿伤如何?”
“害,我们这些猎户,谁身上没挨过箭,误伤什么的常有的事,我一看就知道伤的怎么样!”
听到这,谷子衿眼前一亮。
“那康郎大哥你能帮我治治吗?”
谷子衿说完,又觉得这样白拿不好意思,但自己又身无分文……
她转向上官云澜,盯着人看了半天,直看得上官云澜都都忍不住问她。
“你在找什么?”
谷子衿眨了眨眼,也不回答,只又转向康郎说道。
“你只管治,她付得起钱。”
这话听得上官云澜无奈又好笑,原来方才是在看她到底有没有钱吗?
“小事小事,我杀个老虎行,但救人实在不在行,这样吧,等这雨停了,我带你们回家,我娘子治这箭伤可厉害了!”
康郎说着家里的媳妇,心情大好声音都比方才高了几分。
谷子衿听还得等雨停,心里更是担心,便问道。
“这雨何时停?会不会耽误了?”
“这雨不好停啊……”康郎为难的挠了挠头,他看着上官云澜,时常受伤的他比谷子衿有经验,知道上官云澜此时不过强撑,其实早就因为伤和失血的折磨没了体力。
“要不我带你们赶个路?你们随我来?”
“……”
谷子衿开口想应,却被上官云澜拉了一把,她瞧着康郎,说道。
“这般也太麻烦了,还是算了,我无妨。”
看她如此,康郎也知道自己不被信任,只得耸了耸肩,看着谷子衿。
谷子衿知道上官云澜是何意思,便半跪下去,贴着上官云澜小声的说。
“我看他不像坏人。”
“你看谁像坏人?”
上官云澜抬眼看她。
“你腿是不要了么?”
谷子衿发了狠,愤愤的问。
“……”
上官云澜瞧着她,一时也不知怎么反驳。
“去便去了,说出来堂堂上官大人害怕一个猎户的陷阱多丢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
“我背你!”
“行。”
谷子衿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两句便起身对猎户作揖道谢。
“康郎大哥,万分感谢,还要麻烦你了。”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们粗人,不说文绉绉的话,能帮就帮一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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