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全部的意志力都用在对抗那股汹涌澎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洪流上。
近了，更近了！
茅厕那破旧歪斜的木门就在眼前！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茅厕门口，伸手就去拽那破门板。
门纹丝不动！
里面居然有人！
啊啊啊！！！
“谁啊？谁在里面，快出来！快！我要不行了！”梁正急疯了，带着哭腔拼命拍打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板。
他整个人贴在门上，双腿抖得像筛糠，身体因为极度的紧绷和忍耐而微微痉挛。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拉屎不得时间啊？”里面传来一个慢悠悠、带着明显不满的粗犷男声，正是村里出了名的慢性子王老蔫。
“王……王叔！王大爷！求求您了！您快点儿吧！我真要……要炸了！”梁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拍门的手都拍红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洪流已经冲到了最后一道防线，正在疯狂地撞击！。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凌迟！
“年轻人，一点耐心都没有……”王老蔫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嘟囔着，甚至还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他竟然还在看报纸！
不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民老头看什么报纸啊？
梁正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厥。
他只觉得一股腥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角飙了出来，不知道是急出来的汗还是真哭了。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用尽全身力气夹紧，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发出濒临崩溃的“呜呜”声。
终于，茅厕里传来提裤子的声音和慢吞吞的脚步声。
“吱呀——”
破门板被拉开一条缝。
梁正如同看到了救世主降临，根本不等王老蔫完全出来，就一头撞了进去，差点把刚系好裤带的王老蔫撞个趔趄。
“哎哟！你这小兔崽子……”王老蔫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那扇破门已经被梁正“砰”地一声死死关上，还从里面传来了插销滑动的声音，快得惊人。
紧接着，茅厕里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宣泄声！
“噗——哗啦啦啦——！！！”
那声音之响亮，之急促，之连绵不绝，仿佛积蓄了千年的堰塞湖一朝溃坝！其间还夹杂着梁正压抑不住的、痛苦又解脱般的呻吟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王老蔫站在门外，被这动静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捏着鼻子，嫌弃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拉个屎跟天崩地裂似的，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事儿多！”
他摇着头，慢悠悠地走了。
温暖在梁正出来不久之后，就跟了过来，她专门过来看热闹。
她手里依旧抓着一把南瓜子，悠闲地嗑着，咔嚓，咔嚓。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得她嘴角那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格外清晰。
她侧耳听着远处茅厕方向传来的、那极具穿透力的“噗嗤”声和梁正偶尔泄出的痛苦闷哼，又看到梁正刚才那一路夹着腚、姿势扭曲狂奔而过的狼狈身影，只觉得通体舒服。
“哟，”她朝着知青点那边，故意拔高了点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空气里的谁听，
“这不是我们梁大才子吗？大中午的，练百米冲刺呢？这速度，够参加公社运动会为国争光了啊！”
她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后飘出去老远。
几个还没走远的村民听见了，想起刚才梁正那副尊容，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互相挤眉弄眼。
温暖满意地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哄笑声，又慢悠悠地嗑了一颗瓜子。
哼，梁正这次跑得挺快。
不过，他今天至少得拉个十次八次的，温暖不信他次次都能不拉裤兜子。
温暖满意地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哄笑声，又慢悠悠地嗑了一颗瓜子。
嗯，这瓜子炒得真香。
真是太爽了！
温暖现在知道为什么霍野做事总是那么直截了当了。
因为这么干真的爽。
她勾了勾唇，回家给霍野准备饭去了。
日头渐渐西斜，把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温暖哼着小调，在自家的小灶房里忙活着。
锅里炖着霍野爱吃的土豆豆角，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
她心情极好，连带着切菜的刀工都轻快了许多。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霍野扛着锄头回来了。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尘土和汗水的味道，但精神头很好，显然下午的活干得利索。
他随手把锄头靠在墙边，目光习惯性地先寻找自家媳妇的身影。
“媳妇儿，我回来了。”他大步走进灶房，从后面搂住温暖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蹭了蹭，带点邀功的意味，“白天犁地里的土，晚上让我犁你的一亩三分行吗？”
温暖笑着伸手在他腰间起床了一把：“没个正经。”
霍野被掐还在笑。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问：
“哎，媳妇儿，你下午没出去？刚回来路上，听二狗子他们几个小子在田埂上说得可邪乎了！”
温暖挑眉：“说啥了？”
霍野一脸神秘，凑得更近，热气都喷在温暖耳朵上：
“他们说梁正那小子……掉粪坑里了！说是一下午跑茅房跑了八百趟，最后腿软眼一黑，一头栽旁边沤肥的粪堆里了！捞出来的时候臭气熏天，人都腌入味了！”
温暖手上切菜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
她慢悠悠地把切好的葱花撒进锅里，锅里发出“滋啦”一声响，香气更浓了。
“哦？”她拖长了调子，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是吗？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拿起锅铲，轻轻搅动着锅里的菜，眼底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漾开，深不见底。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得温暖的脸庞明艳生动。
霍野看着她嘴角那抹熟悉的、带着点小狡黠的坏笑，心里忽然就猜到了，这事肯定跟他这媳妇有关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她一起欢欢喜喜的吃起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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