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小说网 > 卧底回来后被病娇抱回家了 > 第618章 环环相套

第618章 环环相套


秋夜的风裹着老小区特有的霉味,从和平巷  17  号的楼道窗缝里钻进来,卷起墙角堆积的枯叶。

龙谨枫踩着斑驳的水泥地面,鞋底碾过碎玻璃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

方才破门时的撞击声还没散,拆解装置的金属摩擦声更是惊动了半条巷,可卧室里那窸窸窣窣的麻将声,却像堵无形的墙,把外面的动静全隔在了门外。

他放轻脚步,指节抵着斑驳的木门框,老旧的三合板门芯里还嵌着半根生锈的钉子。

他慢慢附耳贴在门边…

带着断断续续的碰撞声,混着模糊的人影。

“又是条子!我这手快成条子窝了。”

“我才惨,就一对二筒能看。”

“你刚才出的五万?我刚拆了对五万啊!”

“哈哈,我留着没用,手里全是筒子。”

“又是条子!我这手快成条子窝了。”

“我才惨,就一对二筒能看。”

“你刚才出的五万?我刚拆了对五万啊!”

“哈哈,我留着没用,手里全是筒子。”

麻将牌碰撞的脆响混着人声钻进来,却透着股古怪的滞涩

龙谨枫的眉峰骤然拧紧。循环音频?

如果只是为了误导警察,该把装置藏在屋里才对,怎么反倒是音频在卧室,装置全堆在外面?

拖延时间?

可这点功夫,连逃出市区都不够。

他没再多想,右腿屈膝顶住门板,掌心按在冰凉的金属门把上,猛地发力  ——

“哐当”  一声闷响,门轴带着经年的锈迹崩脱,木屑飞溅里,空荡的卧室瞬间撞进眼底。

刚从老奶奶家出来时沾在裤脚的阳光暖意还没散,跨进这屋子的瞬间,像是撞进了个蒙尘的旧盒子  ——  空气里飘着股混了霉味、灰尘和隔夜饭馊气的味道,呛得人忍不住皱鼻子。

和老奶奶家铺着碎花桌布、窗台上摆着青瓷碗的干净不同,这里的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泥灰,墙角还长着几簇黑绿色的霉斑,像谁随手抹上去的脏渍。

地板是老式的松木板,拼接处的缝隙宽得能塞进指甲,每踩一步都发出  “吱呀  ——  嘎啦”  的怪响,像是木板随时要断裂。

屋里没开灯,只有街灯透过蒙灰的窗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歪斜的光。

板缝里还卡着些零碎的垃圾:半张皱巴巴的泡面调料纸、几根缠绕的红色棉线,还有一粒发潮的米饭,粘在木头上抠都抠不下来。

屋子角落堆着些破烂:敞口的旧纸箱里塞着发霉的棉絮,缺了腿的木沙发歪在一边,扶手上还沾着块干涸的酱油渍,旁边散落着两个空啤酒瓶,瓶身上的标签卷了边,沾着灰尘。就在这堆破烂中间,那台黑色音响像块被遗忘的石头,陷在阴影里  ——  机身蒙的灰至少有半指厚,手指轻轻一戳,就能留下个清晰的白印子,印子边缘还会簌簌掉灰。

墙角的旧音箱泛着黑沉沉的光,音响外壳贴的是张旧乐队海报,应该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原本鲜红的主唱头发褪成了暗红,蓝色的吉他也泛着灰调,海报边缘卷得厉害,像被反复揉过又展开,卷边的地方磨得发毛,甚至有几处破了小窟窿,露出里面黑色的塑料壳。

海报右上角还粘着半块干硬的饭粒,牢牢粘在纸上,抠一下就掉渣。

右侧音量旋钮里还卡着半根干枯的狗尾巴草,麻将声正从那布满划痕的喇叭里漏出来。

龙谨枫快步上前,指尖捏住音箱背后的  SD  卡槽,用力一拔,喧闹的人声骤然掐断,换成了  “滋滋”  的电流声。他抬手摸了摸音箱外壳,温热的触感让他眯起眼:

“循环音频,SD  卡就这一段,至少播了两个小时。”

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与音响相连的锈迹斑斑的铁箱上。

黑色引线从铁箱的镶缝里钻出来,顺着地板的缝隙绕到音箱底下,末端连着个指甲盖大小的声控触发器。

龙谨枫心里一紧,转身就往外跑  ——

客厅里,秦银落正蹲在地上检查拆开的装置,林森靠在墙上记笔录。

他一把抄起秦银落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芯片,路过林森时,顺带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林森:???

“哎呦我操,姓龙的…你踏马…”

林森踉跄着扶住墙,还没骂完,龙谨枫已经退到了楼道口,脸色沉得吓人:

“让特警排爆组过来!可能有定时炸弹。”

不儿,兄弟?

林警官目瞪口呆,大脑宕机加载几秒拔腿就跑,边跑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封锁现场,疏散人群:

“指挥中心,和平巷17号发现疑似炸药请求拆弹组紧急支援,重复,请求拆弹组,现场有音频触发装置,人员已撤离,无伤亡。”

“你他妈果然是柯南转世,随便抄个窝点都能抄出有炸药的…”

“下次跟你出来,老子一定带枪,免得碰上持械袭警的被团灭了。”

十分钟后,拆弹组的车停在了老小区的门口,林森立刻迎了上去:“哎呦喂,老李。”

李警官套上厚重的防爆服,冲着几人微微一点头,带着组员上楼。

秦银落站在指挥车旁,目光落在车载屏幕的拆弹投射画面上。

屏幕里,李野正用仪器扫描铁箱,灰色的图像上,红色的炸药轮廓隐约可见。

龙谨枫在旁边拿着手机打电话,声音压得低:

“把四个小时内这个小区及周边的监控全调出来,没任务的人都去看监控,一帧一帧仔细看,必须把嫌疑人揪出来。”

林森乐得清闲,凑到秦银落身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CA001。”

秦银落侧头看他,眼底还带着刚被扛出来的茫然。

林森感触颇深,意味深长:“你看,这就是你们的差距。”

秦银落:?

“我和谁的差距?”

林森理直气壮:“龙谨枫啊。”

空气诡异的沉默了两秒,秦银落几次想开口又闭嘴,略微感受到了些许微妙的不爽:

“我怎么就跟他有差距了?”

“不是。”林森念念有词:“是说对风险的规避能力。”

秦银落漆黑澄澈的眸子,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林森:“你哪哪都厉害,也确实有本事,但你这个危机意识啊,本座要代表组织批评你。”

秦银落:……行。

“你看,一看到有炸弹姓龙的跑多快,再看看你上次…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处理的吗?”

秦银落:“……直接现场拆。”

“就是嘛…”林警官继续进行安全教导:

“所以我们日常出任务的时候,一旦碰到这种爆破性情况,不要自己去拆,一定要和咱们龙指挥长一样…”

“切,还放炸弹炸老子?”龙谨枫挂了电话,仰天长叹:“要不是老子没工具,不然房子都给你拆他。”

林森:……

捏马…

秦银落唇边勾着一抹笑,轻轻一摊手:“What  comes  next?”

林森:……

你们两口子,我真是够了。

“哈~!”林警官安全教导失败,终于疯了:“哈哈哈这班上的。”

秦银落慢慢向旁边错开一步,尽力安慰:“我知道你说的对,下次一定注意。”

林警官慢慢自闭,抱着膝盖在车边蹲下,迎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半合着眼参悟人生。

龙谨枫迎面走来,扫了他一眼,搂着老婆往旁边退了退:“这是谁家忧郁古风小生,赶紧领走驱驱魔。”

………

拆弹组蹲下来想检查墙角,膝盖刚碰到地板缝,藏在缝里的灰就簌簌往下掉,细得像面粉,落在深蓝色的战术裤上,立刻晕开一小片灰白的印子,伸手一擦,指腹上全是黑灰色的尘垢。

最显眼的是右侧的音量旋钮  ——  塑料旋钮已经老化发黄,边缘磨得圆润,上面的  “+”“-”  符号快要看不清,偏偏在旋钮和机身的缝隙里,卡着半根干枯的狗尾巴草。草秆发黄发脆,顶端的绒毛沾了层灰,变得灰蒙蒙的,断口处还带着点毛躁的纤维,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断后,不小心卡在了里面。

有人伸手想把草拔出来,指尖刚碰到旋钮,就听见  “咔哒”  一声轻响,旋钮卡得死死的,草秆纹丝不动,反而蹭下来点灰,落在手背上。

“你们要不是说这玩意里有炸药,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学生遗落的废品呢。”  拆弹组的蹲在音响旁,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音响底部,机身晃了晃,从底下掉出片干枯的梧桐叶,叶边卷得像纸团。

他伸手摸了摸音响的喇叭网罩,网罩已经变形,边缘翘起来一块,能看见里面发黑的喇叭振膜:

“你看这网罩,都锈出小洞了,要是没人管,再过俩月估计就得散架。”

阳光从蒙灰的窗玻璃透进来,形成一道歪斜的光柱,光柱里满是飞舞的灰尘,落在音响上、破烂上,也落在众人的肩膀上。

林森站在指挥车现场映射的大屏幕前,深情款款:“有的兄弟,有的。”

现场的李警官微微点头,开始用仪器扫描内部结构,片刻后,仪器上的红黑色灯微微一跳:

“测出来了,红黑两根主线,红色接的是压敏引爆器,黑色是回路废线,但好在炸药质量并不大,也就炸这一间屋子,我们防爆服应该挡得住…”

“把人群疏散的再远一点,时间有点少,一旦爆炸容易产生碎石冲击高层坠落。”

秋日最后一缕暖阳没舍得彻底沉下去,先把天边染成半块融化的橘糖,再贴着和平巷老楼的灰瓦檐角慢慢滑  ——  滑过晾衣绳上晃荡的蓝布衫,滑过墙根半枯的爬墙虎,最后轻轻落在林森的警帽檐上,把帽檐的阴影投在他蹙着的眉头上。

他站在二楼楼道口的台阶上,往下看时,视线先被楼底那棵老槐树挡了挡  ——  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间,刚好能看见楼下越聚越密的人影。

警戒线是明黄色的,拉在老槐树和对面的砖墙之间,像道晃眼的屏障,可总有人想往里面凑。

穿灰布衫的大爷踮着脚,手里攥着卷边的晚报,报纸角被风吹得哗啦响,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楼上拆弹组进出的门;

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扒着警戒绳,书包带滑到胳膊肘,其中一个还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想拍清楚窗口露出来的防爆服衣角;

刚才门口打牌的阿姨们凑在警戒线外的墙根下,声音压得低却飘得远:

“是不是藏了坏人啊?”

“刚看见警车来了好几辆…”

议论声顺着晚风裹着秋凉,飘到林森耳边。

龙谨枫低头扫了眼手里的对讲机指尖按在通话键,抬手挡住最后那点晃眼的余晖,眯着眼数了数人群:

不算小孩,光大人就有十几个,最边上还有个推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车斗里的铁皮桶冒着白气,吸引了几个路人围着,把警戒线外的路堵得更窄。

“麻烦了。”  林森低声嘀咕了句,拇指终于按在磨砂质感的通话键上,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把周围的嘈杂都压进了电流声里:

“派出所民警同志,楼下警戒线得再向外扩散五米,最少五米  ——  你看那边卖烤红薯的,还有凑着看的居民,都得劝远些,千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爆炸物所在的楼体,尤其注意小孩,别让他们扒绳子。”

对讲机里立刻传来带着电流的回应,声音有点急:“收到!我们这就挪,刚还想着再拦拦,这会又多了几个来看热闹的!”

林森  “嗯”  了一声,没挂对讲机,视线又落回楼下  ——  刚才扒着绳子的小孩被民警劝开了,却还不死心,拉着大人的手往楼这边指;

卖烤红薯的师傅正收拾着车斗,民警帮他把车往巷口推了推,白气飘得更远了,引得几个居民跟着挪了挪脚步。

他皱着的眉稍微松了点,对着对讲机补了句:

“再提醒下居民,别站在楼底下的窗根下,万一有东西掉下来,不安全。辛苦各位了。”

“放心!我们这就喊!”  对讲机里立刻回应,林森听见楼下传来民警拿着扩音喇叭的声音:

“各位居民请注意,前方为办案现场,请大家再往后退退,不要停留,注意安全!”

他这才松开通话键,把对讲机别回腰上。

抬头时,最后一缕暖阳彻底沉进了远处的屋顶线,天飞快地暗下来,巷口的路灯  “啪”  地亮了,昏黄的光洒在老砖墙上,把居民的影子拉得老长,也把重新拉开的警戒线照得更清楚  ——  明黄色的绳子在暮色里晃着,像道醒目的提醒,隔开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护着墙后那栋藏着危险的老楼。

风又吹过来,带着烤红薯的甜香和秋的凉意,林森裹了裹警服的衣襟,再往下看时,人群已经退到了巷口,卖烤红薯的三轮车也看不见了,警戒线内终于空出了片安全的区域。

他这才舒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扫了眼旁边俩招邪体制,小声嘀咕:“可别再出岔子……”

李野的指尖刚触到音响外壳,厚重的黑色防爆手套就蹭下一层灰  ——  那灰是经年累月积的,细得像面粉,簌簌落在满是划痕的木地板上,留下一小团模糊的白。

他动作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压得浅,生怕震到藏在里面的炸药,可就在手套掌心的防滑纹路刚贴住音响塑料壳时,身后突然传来  “哗啦  ——”  一声刺耳的响动。

是床头柜的抽屉。

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拽开,老旧的木质导轨摩擦着发出干涩的尖鸣,在死寂的卧室里炸开。

一沓泛黄发脆的《足球报》裹着陈年的灰尘劈头盖脸砸来,最上面那页印着  1998  年世界杯的头条,黑色标题旁还沾着点干硬的饭粒,纸页边缘卷得像深秋的枯叶,擦过他的防爆面罩时,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几片碎纸屑粘在面罩玻璃上,晃得他眼生疼。

李野浑身一僵,像被冻住的石像  ——  肩颈绷得发硬,原本微弯的膝盖顿在原地,连垂下的手臂都没敢动。

他甚至能感觉到报纸落在防爆服背上的重量,纸页的脆响贴着耳际划过。

可他没敢抬手拂开,只凭着眼尾的余光,飞快扫向音响方向  ——  那道藏在格栅网后的红光,突然亮得扎眼。

原本跳得平稳的计时器数字  “1:03”,像是被按了快进键,红色的阿拉伯数字在昏暗里疯狂跳动:

“1:02”“1:01”“1:00”……  不过两秒,就  “嘀”  地一声蹦到了  “0:57”。红光随着数字闪烁,频率比刚才快了一倍,映在他的面罩玻璃上,像颗不停跳动的、危险的心脏。

“得,这抽屉比咱局里的警报器还灵敏。”

李野扯了扯嘴角,声音透过对讲机传出去时。

他没敢再耽搁,左手扶着音响外壳稳住重心,右手飞快摸向战术腰包  ——  拉链拉开时发出轻微的  “咔啦”  声,他指尖精准捏住微型排爆钳的柄,顺势抽出来。

排爆钳的金属钳尖泛着冷光,在红光里映出一点银亮,他手腕微转,钳尖稳稳对准那根醒目的红色导线,距离不过两毫米。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炸响一声脆生生的  “嘭”。

是孩子玩的摔炮,声音裹着晚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烟火气的脆响,却在这屋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极度专注下声音干扰了重心,老得快散架的木地板跟着颤了颤,脚下传来  “吱呀  ——”  的余响,地板缝里的灰簌簌落在他的防爆靴尖,靴底的防滑纹死死抠住地板,才没让身体晃开。

李野眼疾手快,手腕瞬间绷紧,悬在半空的排爆钳纹丝不动,可心脏却跟着地板的震颤猛跳了一下。

“老林,你能不能让楼下那小祖宗安静点?再这么搞,我今儿就得在这儿给你留遗嘱了。”

李野的声音里听不出慌,指尖却把钳柄攥得泛白。

“别贫!”  技术组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刚扫到第二回路,音响底部还有根蓝线,是电容延迟装置,你拆完红线得立马剪蓝线,不然延迟  10  秒照样炸!”

李警官低头用手电筒照向音响底部,果然看见根细得像头发丝的蓝线,正贴着炸药包的胶带缝藏着。

“你这情报来得比外卖还慢,早说有俩线头,我至于跟这破音响大眼瞪小眼吗?”

嘴上吐槽,他手里的动作没停,排爆钳精准夹住红线,手腕微微发力  ——“咔嗒”  一声,红线断成两截,计时器的红光顿了顿,没灭。

“蓝线!快!”  技术处的吼声快把对讲机震破。

林野手腕一翻,排爆钳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屏住呼吸,对准蓝线下钳,钳尖稳稳咬住蓝线,在计时器跳到  3  秒时猛地剪断。

红光终于灭了。

李警官瘫坐在地板上,后背的汗把战术服浸得透湿,低头看见手套上沾了点狗尾巴草的碎末。

对讲机里传来林森的笑声:

“行啊野哥,刚才那两下跟耍杂技似的,回头我给你录下来当教学视频。”

“拉倒吧…”

李野扯掉手套揉了揉手腕:“再这么来一次,我高低得跟这音响拜个把子  ——  毕竟它没让我今儿交代在这儿。”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旧挂历,1999  年的日期旁,不知是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OK,完美。”林森带头鼓掌:

“排爆的兄弟,再辛苦辛苦,把这栋楼还有那一户挨个都扫一扫,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可以撤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撤了?”龙谨枫单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搂着老婆,半只脚已经踏上了车。

“哎?等会儿!”林森眼疾手快,单手按在万恶资本家立着小金人的车前盖上,小金人飞速逃窜回缩:

“免费劳动力还能让你们跑了,想都别想?”

龙谨枫:……

他慢慢挤出一个极尽“柔和”的笑来:“哎呦喂,林哥,你看你又认真了不是?作为CA001的观察员我觉得…”

“我觉得要是今晚回家了,万一明天观察员就换人了呢。”林森面带微笑:

“毕竟咱们那位小观察员可是…”

“停,去,这就去。”龙谨枫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带着一种绑匪准备撕票的平静:

“让那小子给我滚的远远的。”

凌晨四点的技术室还浸在半明半暗里,只有秦银落面前的电脑屏幕亮得刺眼,冷白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下淡淡的青黑照得格外清晰。

桌上的咖啡杯空了大半,杯壁沾着圈褐色的渍,旁边散落着几张打印纸,上面画满了潦草的编码草稿,边角被指尖反复摩挲得发毛。

他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空格,回车键按下去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后一靠,办公椅的滚轮在地板上滑出道轻响,带着点疲惫的滞涩。

长时间盯着屏幕让人眼冒金星,眼前晃过一串细碎的光斑,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澄澈的瞳孔里蒙着层薄薄的水雾,像蒙了层细纱的玻璃,连屏幕上跳动的代码都显得有些模糊。

“呼  ——”  秦银落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蹭到额角的碎发,伸手指了指桌面,关节因为熬夜有些僵硬。

林森端着个印着  “劳动模范”  的大搪瓷缸子,刚凑到嘴边想吹热气,听见动静立马放下缸子凑过来,动作快得差点洒出里面的茶水。

缸子里的碧螺春舒展开蜷曲的叶片,浮在淡黄色的茶汤里,热气袅袅升起,在他下巴上的胡茬上凝了层细水珠。

“怎么说哥?有眉目了?”  林警官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秦银落幽幽抬眼看向他:“所以,你跟我和龙谨枫说去厕所的这四个小时是补觉去了?”

林森目光飘忽:“那什么哥,我说我容量比较大上了四个小时你信吗?”

龙谨枫坐在旁边,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安静看着他:

“但凡之后的三小时我看不到你,那我们就还有一场自由搏击可以打。”

“不不不,不至于哥。”林森嬉皮笑脸,飞速转移话题:“你看,你又急…秦队怎么说,找到了?”

秦银落点点头,鼠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个新建的  文件。

封面页跳出来的瞬间,林森  “嚯”  了一声  ——  红色的  “打工人噩梦”  四个艺术字占了大半个屏幕,字体边缘还带着渐变的阴影,活像公司群里发的加班通知,和后面密密麻麻的技术文档形成滑稽的反差。

“你还做了  PPT?”  林森惊骇欲绝,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放,发出  “当”  的轻响:

“合着你连夜恢复固件,还抽空搞了套汇报材料?”

秦银落没理会他的惊讶,指尖划过触控板,翻到第二页。

屏幕上立刻出现一行加粗的黑色编码:

“NjA4RDIw...”,

后面跟着行小字,标注着  “Base64  编码片段。

他用鼠标选中编码下方的说明文字,亮蓝色的选中框把  “GA-T  976-2012《电子数据鉴定方法》”  和  “AES-256  加密”  圈了出来:

“通过频率分析比对,这是通信密钥的前  16  字节,密钥扩展用的是  Rijndael  轮函数。”

林森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手指点了点  “AES-256”  那几个字,语气里满是钦佩又带点敬畏:

“行啊你,这都能扒出来  ——  我上次看这标准文档,光目录就看睡着了。”

他瞥了眼秦银落眼下的青黑,又看了看  PPT  里条理清晰的标注,忍不住补充:

“还标得这么细,这哪是查案,这是准备给技术组开培训课?”

秦银落微微偏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没接话,只是把密钥片段复制进彩虹表数据库的搜索框。

鼠标点击  “开始匹配”  的瞬间,屏幕下方跳出进度条,蓝色的进度块一点点向前挪,映在他瞳孔里,像条缓慢流动的光河。

“只要找到碰撞记录…”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编码,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配对的就是核心服务器的公钥。”

密钥碰撞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成功。

匹配到的公钥曾于三天前与山东临沂某匿名宽带建立  SSL  连接,通信时长  187  秒  ——  技术骨干维护时的致命疏忽,违反了反侦察  “最小化暴露原则”。

“是‘冷藏车伪装’战术。”

凌晨三点的技术室里,惨白的灯光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扁长,龙谨枫俯身盯着电脑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没碰,只轻轻抵着屏幕边缘

——  那里正显示着监控截图,画面被放大到有些模糊,却足够看清核心细节。

白色厢式货车的行驶证显示核定载质量  5  吨,但收费站称重记录始终稳定在  8.3  吨:

截图分了两栏:左边是白色厢式货车的正面照,拍于城郊收费站的卡口,车头对着摄像头,车漆泛着旧白,像被反复暴晒后褪了色的粉笔,车门上喷的  “冷链运输”  四个字边缘脱漆,露出底下深灰色的底漆,字缝里还卡着些黄黑色的泥点,像是刚从乡间小路开出来。

车头的挡风玻璃右下角贴着年检标,边角卷翘,能看见  “2024”  的半截数字,雨刮器上挂着片干枯的梧桐叶,卡在胶条缝里没掉。

最扎眼的是车轮,轮胎侧壁有明显的压痕,花纹里嵌着小石子,后轮的挡泥板歪了半边,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电线  ——  那不是普通货车该有的东西,线芯隐约泛着铜色,顺着车厢缝隙钻进去,藏得极深。

右边是两张叠加的扫描件:

上方是货车的行驶证,纸质边缘发毛,像是被反复折叠过,黑色宋体字印的  “核定载质量  5  吨”  清晰地印在  “车辆信息”  栏里,旁边盖着的红色车管所印章晕了点,却依旧能看清编号;

下方是收费站的电子称重记录,黑色背景的系统界面上,绿色的数字  “8.3  吨”  在屏幕上微微泛着光,末尾的小数点还跳了一下,像是在强调这个异常数值  ——

它比行驶证上的数字多了整整  3.3  吨,旁边的  “超重预警”  用橙色小三角标着,三角里的感叹号略有些模糊。

龙谨枫的拇指蹭了蹭屏幕上货车的车厢位置:“这里的铁皮比正常货车鼓出一点不是装货撑的,是人为改装过的弧度  ——  铁皮边缘有细微的焊接痕迹,颜色比周围深,像块补丁。”

“你看这里。”  他侧头冲秦银落抬了抬下巴,指尖点向车厢底部:

“正常冷链车的底盘该有冷凝管的阴影,这张图里没有,反而能看见集装箱锁扣的反光  ——  是后加的,用来固定改装的机房。”

秦银落凑过来,把手里的纸质数据单搭在键盘上,数据单上的  UPS  电源参数刚好对着屏幕里的货车:

“科士达  YDC9310H  的重量是  85  公斤,加上服务器和备用电池,3.3  吨的超重部分刚好对得上。”

他的指尖划过称重记录里的时间戳  ——  凌晨一点十七分:

“这个时间点,城郊收费站的车最少,监控盲区最多,他们选这个点过站,就是为了减少被注意的概率。”

林森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看货车车门:

“这‘冷链运输’的喷字不对劲啊,你看‘冷’字的两点水,右边那点歪得厉害,像是后来补喷的  ——  会不会是套牌车?”

“不是套牌。”  龙谨枫摇摇头,把截图切换到货车的侧面照,画面里能看见车厢尾部的编号:

“编号和行驶证上的一致,但你看车厢接缝处,有根细电线露出来了,裹着黑色绝缘胶,顺着门缝往下垂,应该是机房的外接线路。”

他放大那处细节,模糊的像素里能看见胶带上沾着点银色的金属屑:

“是改装时没清理干净的,说明这货车改完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彻底处理痕迹。”

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个小窗口,是技术组发来的补充截图  ——  货车过磅时的动态画面,车轮压在电子秤上的瞬间,秤体的指示灯闪了下黄色,虽然快得像错觉,却被慢放捕捉到了。

“电子秤的超重提示灯。”  龙谨枫指着那处黄色光点:“正常  5  吨的车过磅,灯是绿色的,8.3  吨刚好触发一级超重预警,这也能佐证我们的判断。”

他直起身,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还没离开屏幕,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节奏像是在数货车的轮胎压痕。

“冷藏车伪装,超重  3.3  吨,夜间过站,刻意避开监控密集区。”  他把这些信息串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运输货车,是移动的服务器机房,他们用冷链的幌子掩人耳目,就是为了让改装的机房不被怀疑。”

秦银落把数据单叠好,放在屏幕旁,刚好挡住行驶证上的  “5  吨”  字样,只露出  “8.3  吨”  的称重记录:

“下一步就是查这辆车的行驶轨迹,从临沂到这里,它肯定还在沿途的无监控区停过,更换流量卡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技术室的空调还在低低嗡鸣,吹得桌上的资料单边角轻轻颤动。

窗外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晨雾裹着零星鸟鸣飘进来,却没冲淡室内紧绷的气氛  ——他坐在电脑前,指尖还停在键盘上,屏幕亮着货车的改装剖面图,红色线条把集装箱内部的机房结构标得一清二楚:

“改装了集装箱式机房,加装的科士达  YDC9310H  UPS  电源在这儿。”

他抬手点向屏幕左侧,那里有个淡蓝色的矩形框,框里标着  “10KVA  容量”  的白色字体,旁边还附了张电源参数图:

“输入电压曲线平稳落在  220V,输出功率条在  10KVA  处保持水平,最下方的续航折线从满格慢慢下滑,在  4  小时刻度处与横轴平行。

你看续航曲线,4  小时后功率会骤降,说明他们必须按时换电,这也是每  72  小时停留的原因之一。”

龙谨枫伸手拽过桌上的资料夹,抽出一张  GB-T  39732-2020《汽车事件数据记录系统》的复印件,指尖划过第  5.3  条  “ETC  数据调取规范”,再敲了敲电脑上弹出的  Excel  表格。

表格里密密麻麻列着货车的  ETC  通行记录,时间戳从三天前开始排列,绿色的  “正常通行”  和黄色的  “停留”  交替出现。

“每  72  小时就有一条黄色记录,停留地点全在高速服务区的盲区,你看这个位置……”

他放大地图上的红点,周围用灰色块标着  “无监控覆盖”:

“刚好能停下货车,换华为  5G  CPE  Pro  2  的流量卡。”

屏幕右下角弹出设备示意图,白色的工业级机身,三根折叠天线贴在侧面,标注着  “防基站定位干扰”  的黑色小字,格外醒目。

秦银落说着,单腿在地面轻轻一踩  ——  电脑椅的滑轮  “滋呀”  响了声,向后滑出半米远。

他伸直右腿,裤脚随着动作向上缩了点,露出脚踝处淡青色的血管。

熬夜带来的疲惫让他下意识揉了揉手腕,眼底的红血丝在屏幕光线下更明显,却没影响语气里的笃定:

“设卡拦截方案按  GA-T  1564-2019  执行,第  6.2  条里明确了电磁脉冲设备的使用距离,刚好适配货车的车载电路布局。”

另一边,林森站在战术板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里攥着支黑色马克笔,笔尖在板面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线条。

战术板是深绿色的,贴满了磁性图标:

白色的货车图标在中间,旁边散落着  EMP  枪、防爆毯、硬盘的小贴纸。

他先在货车图标左侧画了个圈,标上  “一组”,把  EMP  枪贴纸挪过去,笔尖重重戳了戳:

“一组用  EMP  电磁脉冲枪,射程  10  米内,瞄准货车左后侧  ——  那里是车载电路的集中区,按咱们秦队给的参数,一击中就能瘫痪。”

马克笔没盖笔帽,笔尾的橡胶圈蹭在板面上,留下点淡黑色的印子。

林森夹着对讲机在肩膀上,声音透过电波传出去,带着点电流杂音却格外清晰:

“当地警方注意,二组携带防爆毯,等货车电路瘫痪后,立刻覆盖集装箱顶部  ——  毯面要拉平,别留缝隙,防止里面的设备爆炸溅出碎片。”

他边说边把防爆毯贴纸贴在货车图标上方,手指在战术板上量了量距离,又把贴纸往下挪了两厘米:“就这个位置,刚好罩住集装箱的通风口。”

对讲机里传来当地警方的回应:

“收到,三组请求确认硬盘隔离的工具型号。”

林森低头看了眼秦银落递过来的便签,上面写着  “防静电隔离箱,型号  ESD-80”,念出声的同时,在战术板右侧画了个方框,标上  “三组”,把硬盘贴纸放进去:

“用  ESD-80  隔离箱,接触硬盘前必须戴防静电手套,按  GA-T  1564-2019  的第  8.3  条操作,别碰电路板上的电容  ——  秦队说那里面可能存着加密数据,碰坏了就麻烦了。”

秦银落已经把拦截点的地图调了出来,屏幕上用红色虚线标着设卡位置,旁边还有条黄色的备用路线:

“如果货车绕路,备用点在  3  公里外的国道口,那里有个加油站,刚好能逼停它。”

他伸手把桌上的冷咖啡推到一边,杯底的咖啡渍在桌面上留下个浅褐色的圈:

“EMP  枪的参数我已经发给一组了,他们的设备功率够,不用担心打不穿货车的铁皮。”

林森挂了对讲机,马克笔别在衬衫口袋里,笔帽露在外面晃了晃。

他凑到屏幕前,看着地图上的拦截点,指尖点了点盲区周边的道路:

“要不要在盲区出口也设个暗哨?万一他们提前换卡,从小路跑了呢?”

秦银落摇摇头,放大盲区出口的监控截图:

“那里有个私人养殖场,老板装了监控,我已经联系上了,能实时传画面  ——  他们跑不掉。”

技术室的时钟指向凌晨四点半,分针刚跳过  “12”,电脑主机的嗡鸣和空调声交织在一起。

林森在战术板上最后画了条箭头,从设卡位置指向货车图标,笔尖顿了顿:“好了,方案确认,就按这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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