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交谈，道佛

第469章  交谈，道佛

    大仙界。

    月华仙宫。

    空间转换带来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宋绫清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

    感受著天地环境的变化，她难掩惊色，瞳孔因过度的冲击而微微放大。

    这里的虚空之中，不再是苍云界的灵气，而是浓郁到化不开，几乎凝结成液态的仙气。

    伴随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无数精纯的能量疯狂涌入四肢百骸，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鼓胀欲裂的充盈之感。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身躯微微颤抖，这磅礴的仙气对她尚未蜕变的躯体而言，如同洪水猛兽。

    经脉被撑得剧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肉身几乎要被这狂暴的能量从内部撑开。

    痛苦与室息，瞬间淹没了五感，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爆体而亡的刹那，一只冰冷的掌心轻轻按上了她的脊背。

    「静心，凝神。」

    月华仙祖缓声开口，神色清冷依旧，指尖流淌出柔和却无比精纯的月华清辉，如同最细腻的冰泉，瞬间涌入宋绫清体内。

    清辉所过之处，狂暴冲撞的仙气如同被驯服的烈马，瞬间变得温顺平和，沿著被强行拓宽、加固的经脉有序流转。

    仙体洗炼的过程在无声无息间完成，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轻盈与通透。

    一刹之间，宋绫清的身体，便初步适应了这大仙界恐怖的环境。

    当月华仙祖的清辉触及宋绫清的识海深处，探查其神魂本源时，她那平静的面容，微微一动，

    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讶异。

    她收回手，目光如实质般审视著宋绫清，仿佛要洞穿她的灵魂本质，缓缓开口：

    「你魂魄有缺，并不完整。」

    「被——斩去了一部分。」」

    月华仙祖的眼中带著一丝探究：「缺失的是情丝，七情六欲中，关乎情爱、眷恋、痴缠的那一部分被彻底斩去了。」

    宋绫清闻言，心头剧震，在很久之前，她便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从未想过是神魂有缺。

    「不过—

    随著观察，月华仙祖话锋一转，眉头第一次真正地起：「但你的魂魄缺失，并无后天痕迹。

    「你的神魂，看似有缺，但却圆润无暇，仿若天生如此，没有任何被外力强行斩断撕裂，亦或术法封印的痕迹，怪哉」

    她修行历经万古光阴，见多识广，魂魄有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很常见。

    或是自斩，亦或被天劫雷霆所伤，有时是因修行走火入魔，也不乏被各类特殊秘法所害，天灾人祸，不尽相同。

    但无论如何，这些损伤，都会在神魂上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印记。

    然而，宋绫清的神魂，除了那本质上的缺失，其状态纯净圆融得不可思议，就像一块天然就少了一角的璞玉，断口光滑，浑然天成，绝非后天雕琢或破坏所致。

    这种情况，即便她修行多年，亦是第一次得见。。

    月华仙祖眼中带著一丝困惑，这有些违背了她对魂魄认知的常理。

    她凝视著宋绫清略显迷茫的脸，一个推测忽然间浮上心头。

    除非—这魂魄的残缺，是在宋绫清前世轮回之前，便已发生的事。

    而且并非是寰宇大界时，是在真正的轮回路上，有了异变，这是烙印在她真灵深处，与生俱来的缺陷」。

    但这个推测，无疑又带来了一些的谜团，即便是祖境，也无法真正干涉轮回之事，追溯前世因果。

    如果宋绫清的前世当真接触到了轮回路，那么其修为至少是跨入了祖境的存在，可是其神魂之中，又不见后天道种，实在奇怪她无法验证这个猜测的真伪。

    轮回路，早已不存于世间，这几乎成了一个无解的谜题，只能封存在宋绫清的神魂深处。

    宋绫清环视著眼前这座清冷仙宫，陌生感与自身神魂隐秘带来的冲击，一时间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询问些什么，欲言又止，

    月华仙祖洞穿了她的想法，清冷的声音中带著令人心安的平稳：

    「在此地，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人能在我手下伤你。」

    「至于你的姐姐跟楚政」月华仙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仙宫壁垒，望向了寰宇界关：

    「现在楚政远比你想的要强得多，他身负的天运与背后的力量，已非寻常祖境可以轻易撼动。」

    她收回目光，落在宋绫清身上：「安心修行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你当下唯一能掌控之事。」

    感受到月华仙祖话语中直白的庇护之意，宋绫清压下翻涌的思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师尊。」

    「既入我门下。」月华仙祖微微颌首：「我今日便传你仙法。」

    她指尖一点清辉飞出，没入宋绫清眉心，一部名为《月魄凝华录》的玄奥法诀，瞬间烙印在宋绫清识海深处。经文流转，字字珠玑，内蕴直指仙道绝巅的无上真意。

    「此法，乃是我萃集万法所长，取长补短，融汇自身感悟而成，修至大成，可身化月魄，万法不侵，你天赋不算绝顶，但胜在修行勤勉，将来未必不能有一番造化。」  

    传法完毕，月华仙祖带著宋绫清来到了仙宫深处的一方灵池之畔。

    池水之内，是由最精纯的月华之力与先天灵液汇聚而成，散发著清冷的光晕与沁人心脾的生机。

    「入池，运转我传你的心法，进一步适应大仙界环境，巩固根基。」月华仙祖吩咐道。

    就在宋绫清依言踏入灵池，感受著那冰冷却滋养万物的灵液之时，一道裹挟著沉重威压的身影，抵达了仙宫之外。

    月华眉心微拢，迎了出去。

    仙祖风霆立于殿内，一身淡青帝袍，脸上再无往日的莫测深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肃，他甚至没有过多寒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月华仙祖：

    「月华，天运真灵已降下法旨，欲杀楚政，且刻不容缓。」

    他语速极快，带著一丝紧迫：

    「我知晓你与你兄长昊琰，一直有联络，能否有劳你牵线搭桥，联络几位寰宇古祖？」

    风霆眸光之中闪烁著从未有过的锐利之光：「若能一力促成此事，这一战，或许便可趁机定两界乾坤，我仙道大业有望。」

    即便楚政有十二位古祖助拳，也只是十二位，寰宇尚有八位古祖在侧，他们未必都甘心奉楚政为道祖。

    若能拉拢其中几人，哪怕只是三四位，再加上仙盟五祖，诸多祖仙兵，以及武殿、万界等势力，完全足以一战，毕其功于一役，彻底铲除楚政这个祸胎。

    而且趁此机会，直接开启道战，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不必再等候时机，可一举定乾坤。

    若是等到楚政自身再跨入祖境，那风险只会更大，手握诸多天运，他的战力，只怕会更胜于太古正初。

    风霆的意图赤裸而直接，显然杀楚政之心已决，甚至要借机彻底搅翻大宇宙。

    然而，面对风霆的急迫，月华仙祖的反应却依旧清冷，没有理会，声音平淡无波：

    「我此前便说过了，此战，我不会参与，你是仙祖，自便就是。」

    她没有遮掩，直接划清了界限，表明了准备置身事外的态度。

    「月华。」风霆的声音微沉，带著一丝怒，神色肃然，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你我相识，并非一两日了，你平日或许看不上我迟疑不决，但想来也清楚，我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无论你是否参与。」他盯著月华清冷的背影，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我都要做。」

    「事关大局，关乎仙道存续，更关乎万古大计，绝非儿戏。」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著一丝强压下的劝诫：「望你不要意气用事了。」

    「意气用事？」

    月华仙祖眸光微顿，沉静的丹凤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风霆的身影，眸底深处，仿佛有万载不化的寒冰在暗涌。

    她微微摇头，声音中带上了一缕锋芒：

    「我若当真意气用事，你不会有机会站在此处，跟我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

    「与楚政之间走到今天这一步，皆是因你而起，当时你若不阻拦我去救楚政，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你选择为天运真灵卖命，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愿当狗，俯首天运，系颈受羁。」

    话音落下的一瞬，仙宫之内，温度骤降。

    「你带宋绫清回来，想护她——」

    风霆扫了一眼殿宇深处，点破了月华有意庇护宋绫清的举动，沉声道：「我可以权当不知，她暂时可为你门下弟子。」

    闻言，月华眉心微皱。

    风霆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沉，提出了条件：

    「替我发一封传信给昊琰，我在界关等他。」

    月华仙祖未曾再多言，抬袖轻轻一拂：

    「出去。」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推力凭空而生，裹挟著风霆，不容抗拒地将他送出了仙宫的范围，出现在宫外的云海之上。

    风霆止住身形，面色毫无波澜，盯著那紧闭的宫门，看了许久，并未立刻离去。

    直至一道传讯撕裂长空，冲霄而起，被星空吞噬，他方才转身，消失在翻涌的云海之间。

    仙宫之内，灵池之中，宋绫清睫毛微颤，似乎被这无形的交锋惊动。

    月华仙祖立于池畔，望著风霆消失的方向，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寒意。

    变局来的速度，远比她想像中更快，如此看来，她命中这一道大劫，或许就应在这一战之上了。

    想避开，明哲保身，只能躲一时，而不能躲一世。

    月华深吸了一口气，垂首看著池中的宋绫清，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从如今的状况来看，她当初选楚政，的确未曾选错，只是天运真灵不容楚政，她想走的那条路，终究是走不通了。

    弹指间，三月光阴如星河流沙，悄然逝去。

    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是整个大宇宙格局的剧变与暗流汹涌的蓄势。

    因那寰宇大界深处爆发的惊天变故，原本剑拔弩张，火药味弥漫的大宇宙，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横亘于星域之间，随时可能点燃战火的古老道统，几乎在一夜之间偃旗息鼓，收拢爪牙。

    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沉寂笼罩四方，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万界之中，变化最为明显。

    道家之祖，这位自入祖之后，便一直端坐三十三重天外天，俯瞰万界更迭的存在，离开了道场。

    玉虚宫外漫卷星空的紫气，消失无踪，只余下空荡荡的蒲团，去向成谜。

    常驻净土灵山的佛祖，那位曾许下大宏愿，愿以身渡化寰宇大界的慈悲之主，此刻亦睁眼走下莲台。

    他未曾言语，步步生莲，庄严的佛光穿透层层星域，目标直指那搅动风云的核心，寰宇大界。

    剑祖依旧销声匿迹，那曾经剑意冲霄，令万道颤栗的剑家，如今死寂一片，连一丝微弱的剑气波动都感知不到，结满了蛛网。

    而武殿，这个与仙盟并立，自太古传承至今的庞然大物，虽在此前一役中折损了两位祖境，但剩余的四祖并未沉寂，他们蛰伏于武殿最深处，古老的殿堂内气血翻腾如海，道兵铮鸣似雷。

    一股股精纯到极致的武道意志在暗中汇聚，不断打磨，仿佛在锻造一柄足以劈开混沌的神兵。

    他们在蓄势，只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降临。

    在这诸道屏息，万古巨头隐现，山雨欲来的动荡之际，混沌海深处的一座宫殿，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这段时日之中，楚政的闭关之所，已然完工。

    耗费诸多古祖大量精力修建而成的闭关之所，是一座通体流淌著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巨殿。

    整座大殿仿若由凝固的时空碎片铸就，巍然耸立于星海之上，庞大的殿体自身便散发著足以镇压诸天的厚重气息。

    更令人心悸的，是环绕其四周的时空阵纹，这些玄奥繁复到极致的时空符文，直接烙印在虚空中，如同活物般豌流转。

    磅礴无匹的时空伟力在阵纹间翻涌激荡，形成天然的绝域屏障，隔绝了内外时空。

    在这三月之中，混沌海已历经了一场雷霆万钧的清洗。

    所有跨入九阶之上的武道修士，皆已被斩杀殆尽，其余存活的诸多武道修士，正疯狂地向混沌海的外围亡命逃窜，不敢有片刻停留。

    楚政自空间通道中走出，抬眼便看到了扎根于空间通道之上的撑天古树，那一株与他有过数次交集的祖血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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