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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法旨,安排


第567章  法旨,安排

    寰宇大界,依旧是永恒不变的灰暗与死寂。

    在这片九幽之地的核心,衍魂池畔,影响深远的剧变,已悄然酝酿了漫长岁月。

    在大宇宙历经变劫,烽火连天,势力更迭的诸多变化之中,楚政的身影,始终如同定海神针,静坐于这漆黑汪洋之畔。

    他的气息与整个寰宇大界愈发交融,仿佛他本身就成了这片阴面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他并未修行,而是先后将身上那斩杀十余位寰宇古祖,汇集而至庞然天运,缓缓散去。

    借助这些天运,他培养出了诸多古祖。

    这个过程,无疑漫长而枯燥,但却是不可不做的一环。

    他的神念一直在在衍魂池那无数浑噩残魂中游荡,搜寻著那些具备特殊潜质灵光。

    这个过程并非是一帆风顺。

    天运可以赋予力量,却难以强行扭转意志。

    其中很多古祖得到了他的培养,但却并不是很愿意支持他。

    有些存在,即便在楚政的帮助下,唤回了一点前世的灵光,忆起了部分过往,却因生前的理念,恩怨或单纯不愿再受束缚,也依旧不愿意配合他的布局,甚至对于楚政抱有警惕乃至敌意。

    对此,楚政并未过于强求,对于这些古祖的反应,他心中并无恼怒,一片平静。

    人各有志,他尊重这些古祖的选择,他的处理方式,也相当简单。

    对于不愿配合者,他并未过多去劝诫,抬手之间,便直接送其往生,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而后另择人选。

    这就如同沙海淘金,需要极强的耐心。

    随著时间推移,楚政也终究是将身上的寰宇天运全部散尽,涓滴不剩,尽数化为了滋养种子的养分。

    以此,他换来了初安以及蚀日雨等十余位古祖的支持。

    这十余位古祖,是经过他精心筛选,愿意追随他的理念的存在。

    对于未来而言,已经足够了。

    衍魂池畔。

    漆黑的水面无风自动,倒映著灰暗的天幕,以及岸边那道静坐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孤寂身影。

    蚀日雨缓步而至,他依旧是那身暗红劲装,面容冷峻,但相较于其余阴神眼中纯粹的邪意,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沉淀下来的平静,那是真灵被唤回部分后带来的清明。

    尽管他的情感的波动,依旧比常人淡薄许多,但这已是殊为不易。

    他来到楚政身后数丈外,拱手一礼,神色平静道:

    「道祖,大宇宙停战了。」

    如石雕般静坐的楚政缓缓睁眼,刹那间,他眸光之中,似有浩瀚的时空长河幻影生灭,一闪而逝,最终涌出淡淡金光。

    这是对因果洞察到极致的体现。

    很快,他眼中的金光,逐渐平复,恢复成一片深邃的混沌。

    这段岁月之中,他身边,大多时候,只有初安或是蚀日雨以及另外两三位的古祖在侧,其余的古祖,都在寰宇各处,监察著剩余天运的变动。

    这些年,楚政并非是纯粹枯坐等待,还做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意识沉入识海,凝视著那枚承载著他大道根本的道种。

    如今,他的道种深处,已然融入了一块温润如玉的残骨,那是雪清留下的最后痕迹。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块残骨,融入了道种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无异于在自身大道根源上动手脚,稍有差池,便是道基受损。

    但他成功了。

    如果没有雪清身上的这一块本源之骨,他未来将要构建的修复面板会有诸多局限性。

    那面板的力量,源自天权碎片,以及时空法则的混元造化之功,但对于生灵血肉的修补,会有相当一部分局限,无法真正做到完美无瑕,宛若新生。

    雪清的本源之骨,恰好弥补了这一关键缺陷,使得未来的修复规则,能够覆盖到最细微的生命本源层面。

    同时,对于天权碎片,楚政了解愈深。

    那枚源自天运之主权限的碎片,在他道种与雪清残骨融合后,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天权碎片的存在,远不止屏蔽天机或是吸纳天运那般简单。

    他如今已能初步运用其核心权能,可于瞬息之间,洞察万物因果线,这并不只局限于生灵,而是周天万物。

    生从何来,死往何处,一切尽数了然于胸。

    天地众生,诸般万物,无论强弱,只要存在,便处于一张无边无际的因果罗网之中。

    而此刻,楚政已经握住了这张网的线头。

    这也是后世修复面板中,那能窥破万物根底的灵眼由来。

    此刻只要是这天地之间的生灵,他都能一眼看出其根底,前世今生,血脉传承,功法渊源,乃至与其他生灵以及事物纠缠的因果丝线。

    只要他愿意,几乎无所遁形。

    万古众生都逃不出这因果罗网,而他,已然成为了执网人之一。

    楚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敛去眼底复杂之色。

    知道的越多,他身上的担子,便愈发感觉沉重,如今他的一举一动,牵连到了太多生灵的命数,皆在他一念之间。  

    楚政收敛思绪,扫了一眼识海。

    那里,悬浮著一对浸染著暗红血丝的眼珠,那是傅平澜的双眼。

    这些年,他时常会选择性的让傅平澜的看到一部分古史,如今,也已到了关键之时。

    楚政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蚀日雨,沉声道:

    「我准备回大宇宙。」

    此言一出,蚀日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有一事,需要交代诸位。」楚政神色郑重,沉声开口。

    「请道祖示下。」蚀日雨躬身一礼,姿态恭敬。

    「今日我留下一句秘语。」楚政缓缓开口,神色平静道:「日后若有人来此,道出此句下阙,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望诸位依言去做。」

    蚀日雨神色一顿,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当即洗耳恭听。

    楚政识海泛起波动,一道神念传音,落入蚀日雨的耳中:

    「缘是天定,份在人为。」

    只八个字,清晰无比。

    话音回荡于识海,傅平澜的眼珠微动,泛起一丝幽光,被楚政的话所触动。

    楚政扫了他一眼,眸光微凝,缓缓抬手,无形的法则之力弥漫,瞬间封闭了这对眼珠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将其重新隔绝。

    蚀日雨默默将话记下,为了确认,他沉声问道:

    「若是来的人,欲对道祖不利,我等该如何处理?」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照做。」

    楚政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般反应,落在蚀日雨的眼中,就好似他早已算定了一切,包括有可能出现的不利。

    「是。」蚀日雨颔首应下。

    话落,楚政再度抬手,祭出三道萦绕著混沌气流,散发著莫测道韵的法旨,递给蚀日雨。

    「我再给你留三道法旨。」

    他指向第一道:「这第一封法旨,在大宇宙再生动荡,道争有复起之势时,你再将其打开。」

    而后,楚政又取出了两件东西。

    那是两把造型古朴,非金非玉的钥匙,钥匙之上铭刻著繁复的符文,散发著沟通阴阳的奇异波动,正是界关之钥。

    「这是界关的钥匙,一把主钥,一把副钥。」

    他将钥匙交到了蚀日雨手中,解释道:

    「其中的主钥,已被我斩断,尚且完好这一枚,是副钥,可于界关之上,打开一条通道。」

    听闻此言,蚀日雨以及一旁的几位古祖皆是神色一动。

    界关之钥,这可是能够贯通生死两界的神器,道祖居然将此物留下,意欲何为?

    蚀日雨恭敬接下法旨以及钥匙,疑惑道:「这钥匙,是何用途?」

    他握著那冰凉的钥匙,一时间,只感觉重若星辰。

    这是足以在两界之中,掀起滔天巨浪之物。

    「打开法旨之时,你自然就会知晓这钥匙该如何用。」

    楚政没有解释太多,只叮嘱道:「在此之前,将它保存好,不容有失。」

    话落,他继续交代:

    「开启第一道法旨之后,你便可同时打开第二道法旨,按照法旨所言,照做便可。」

    「在未来,若有生灵来此,以方才我所言的下阙应约之时,你便打开第三道法旨。」

    「做完这些之后—」

    楚政眸光微动,落在蚀日雨身上,沉声开口:

    「你要做的,便是静候天时,等我归来,改天换地。」

    话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再度提醒道,语气严肃:

    「记住一点,无论日后炎枫做什么,你等都不可伤他分毫。」

    他了解蚀日雨,虽说蚀日雨的灵光,已被唤回了不少,但对于情感,依旧淡薄,行事更倾向于结果。

    而炎枫身份特殊,虽说与蚀日雨有旧,但必要的提醒,必不可少。

    蚀日雨躬身应诺,谨记于心。

    楚政不再多言,摆手示意蚀日雨离去。

    蚀日雨再次一礼,收起法旨与钥匙,身影缓缓退入虚空,消失不见。

    楚政静立片刻,而后给初安发出了一道传讯。

    很快,初安赶来,眼神清澈,神色恭敬,行了一礼。

    随同来至的,还有一位古祖,气息中正,面容敦厚。

    此人名为阳悦安,对于他,楚政并无多少印象,是散尽天运过程中唤醒的诸多古祖之唤回其灵光后,他一眼便认出了初安,显然此前有过一段旧缘。

    楚政对阳悦安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回到初安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竟是拱手一礼,面色沉肃:

    「初安,有劳你再护我一世。」

    这句话,含义深远,他需要初安,去护他未来的那一世。

    现如今这些古祖,他最能信任的,也只有初安。

    「能为主上分忧,是初安之幸。」初安神色并无太多波动,躬身一礼,在她眼里,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楚政同样给初安留下了一道法旨。  

    内容很简单。

    若是蚀日雨不尊他法旨行事,直接出手杀了他。

    初安是一道保险。

    对于蚀日雨,楚政并非完全放心,那被唤回的部分灵光,终究不稳。

    初安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未来不会出现太过致命的偏差。

    此刻距离未来,还是太远了,时光会磨平一切。

    初安接下法旨,神色依旧平静,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交代过后,楚政缓步离开了衍魂池,孤身来到了一座宫殿之前。

    这座宫殿孤零零地矗立于山巅,风格古朴,与寰宇大界的格调格格不入,仿佛是从某个时代强行切割出来,放置于此。

    宫殿大门紧闭,上面覆盖著厚厚的尘埃与岁月痕迹。

    这里,是他化身历劫的遗留的宫殿。

    在万古之后,他会从此地再度走出。

    他站在殿门前,最后回望了一眼寰宇大界,目光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些被他安排下的棋子,看到了那条由他亲手编织,延伸向渺茫未来的因果之线。

    然后,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撕裂了寰宇大界的壁垒,向著大宇宙而去。

    在他身后,那座沉寂的宫殿,以及整个被他悄然重塑的寰宇大界,陷入了一如既往的寂静之中,仿若在沉睡,等候被唤醒的那一日。

    时空长河,裹挟著血火,无情地向前奔涌。

    此前大宇宙之中的杀伐战争,如同磨盘,碾碎了一代又一代生灵。

    辉煌的文明化为星骸,强盛的道统沦为尘埃,英杰豪雄并起,诸多名字在战火中交替闪耀,而又迅速黯淡。

    生灵的诞生与湮灭,在这片浩瀚的舞台上,上演著周而复始的悲剧。

    仇恨的链条不断延长,旧怨尚未洗清,新的血债又已铸成,将整个大宇宙都拖入了仿若永无止境的残酷轮回。

    在这漫长的动荡岁月里,许多名字被遗忘,许多传说被掩埋。

    正初道祖之名,在大宇宙之中,早已无人提起。

    曾经的凶威,于时空长河之巅力战群祖的身影,都已然化为了古老典籍中只言片语的记载,亦或是失真的模糊传说。

    然而,奇异的信仰却并未完全消失。

    道祖的神庙依旧在不断立起,散布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在那些曾被混沌海间接庇护,或是承了那份无形恩情的残存势力之中。

    只是,随著一代代人的更替,信仰的指向渐渐模糊,庙宇中的神像面容亦是如此,渐渐已无正初二字。

    道祖二字,依旧保存了下来,如今也只是单纯地被视为一个象征。

    香火依旧,但认知与感恩,已然被时光稀释。

    这对于隐匿于幕后的楚政而言,正是他所期望的状态,如此,他对于古史的影响程度,会被无限度的压低。

    在这纷乱之局中,炼无士的一支道统,依托著混沌海这片净土,终究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如同石缝中坚韧的杂草,在仙武与其他道统征伐的夹缝里,默默积蓄底蕴。

    经过风霜洗礼,休养生息,这支炼炁士的道统已有了不少金仙在世,甚至有了两位混元金仙,已然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只是人数依旧不多,一贯低调,偏安一隅,并未过多介入外界的纷争。

    楚政的神念,扫过大宇宙一角,看到了炼炁士立下的诸多神庙。

    他并未与这些炼无士接触,只通过一道金身,降下了一道法旨。

    法旨化作混沌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两位混元金仙的脑海之中。

    这道法旨,被楚政施加了特殊的时空封印,其开启时间,与蚀日雨手中的同步,同样是在大宇宙即将生出动荡,道争有再起之兆时,才会一并开启。

    这足以确保在不同的地点,关键的信息,能在同一个关键时刻被激活。

    对于炼无士这一脉,楚政并未有过多要求。

    他深知,在这一纪元,先天之无衰微,走炼无士这条路,并不容易。

    这些炼无士,能传承至今,已属不易。

    他并未施恩于他们,只是传法,因此也不会过于强求他们必须为自己做什么。

    那一封法旨之中,也只是一些提醒,关于未来可能出现的某些关键抉择点,以及宇宙大势的一些隐晦指引。

    目的,仅仅是能帮炼炁士一脉,在关键时候,凭借这些信息,做出一些相对合适,利于他们自身存续的选择。

    纯粹只是出自善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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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这些,楚政来到了如今武殿的驻地。

    那是一片漂浮在星海中的大陆,浮岛万千成群,其规模堪比大仙界。

    这是武道在历经漫长战火,几度濒临凶险后,重新建立起来的核心根基。

    天地之间,山川河流皆有磅礴气血蒸腾,随处可见巨大的演武场,无数武道修士在其中挥汗如雨,锤炼体魄,演练战技。

    空气中弥漫著炽热阳刚之气,一部分强大武者的闭关之地,气血狼烟屡屡冲天而起,

    搅动风云。

    武道已渐渐恢复元气,虽然远不及太古时代与仙道分庭抗礼的鼎盛,但也不再是当初岌岌可危的模样。  

    楚政扫了一眼,有些意外,他并未发现炎枫的身影。

    循著感应,他来到星空深处,一片星域的中心地域,这里的时空,

    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与凝滞感。

    这是一片时空绝域,被时空法则所隔绝。

    楚政一步踏入其中,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不再是生机勃勃的星空,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奇异空间。

    空气粘稠迟缓,光线黯淡,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寂静得可怕。

    这里的光阴流速,相比于外界,缓慢了许多。

    楚政略一感知便确认,此地一年,外界恐怕已过十载。

    「原来如此—」

    楚政心中了然。

    难怪,以炎枫的寿元,即便使用再多延寿之法,也很难存活到后世。

    在这里,等于是可以将他的寿元,增加十余倍。

    但此举与囚禁无异,实属无奈之举,也是一种取舍。

    放缓自身时间的流速,才能换取在漫长古史之中,更为长久的存续。

    在这片绝域的中心,一块光滑如镜的漆黑巨石上,炎枫盘膝而坐。

    他穿著灰色武袍,但面容比楚政上次见他时,更加沧桑,眸光也更加深邃,带著一丝看透生死,近乎于麻木的平静。

    那根煞气冲天的道劫棍,就横卧在他的膝上,暗红色的战纹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

    察觉到楚政的到来,炎枫缓缓睁开眼。

    他目光落在楚政身上,神色平静,没有起身,甚至连一丝礼节性的表示都没有。

    「你来作甚?」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带著疏离。

    随著时间推移,关于师尊的记忆,在脑海中愈发模糊。

    那份活下去的嘱托,他虽然依旧在坚守,但那份心绪,在漫长的时光冲刷下,已然变得朦胧而遥远。

    他此刻已有些记不清了,记不清师尊的音容笑貌,对于正初,他同样也已然欠缺了那份以往曾经有过的尊重。

    如今在他眼中,正初更像是一个与师尊之死有莫大关联,且行为难以揣度的强大存在。

    但他此刻也懒得去想了,他杀生太多,已有些麻木。

    道劫棍下,亡魂无数,鲜血染红了不知多少星域。

    最初的心绪起伏,甚至那一丝不忍,都早已被漫长的征战磨平。

    对于顶尖强者而言,情感,似乎成了一种奢侈且无用的东西。

    楚政看著眼前的炎枫,心中亦满是复杂。

    他理解这种变化,这是漫长战争与时光冲刷下的麻木,即便是他,也无可避免。

    他走到巨石前,与炎枫相对而立。

    「我有件事,需要托付于你。」

    楚政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他整个布局中,相当关键的一环:

    「关于傅平澜。」

    「傅平澜—是谁?」

    闻言,炎枫疑惑皱眉,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完全陌生,在他的记忆之中,并未出现过这号人物。

    「武道修士,如今应当还未曾出世,但他将来会成祖。」

    楚政沉声开口,眸光倒映时空,仿若已经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顿了顿,说出了请求:

    「如今除却混沌海,两成半的天运在我掌中,我需要你在傅平澜入祖之后,暗中推动后世的古祖,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杀我。」

    「杀你?为何?」

    炎枫神色一顿,瞬时眉心微皱,眼中满是难以理解。

    他有些弄不懂楚政的想法。

    费尽心力布局万古,散尽天运,在寰宇大界之中,培养势力,最后却要安排人来杀自己?

    简直是匪夷所思。

    楚政看著炎枫眼中的困惑,知道这个要求确实违背常理,他微微摇头,带著些许无奈「这一点至关重要,关乎你师尊,也关乎万古之局,我很难解释清楚。」

    他无法详细说明其中因果,取傅平澜双眼,只是第一步。

    更为关键的是,他需要傅平澜主动回到太古,这才能确保此前已经发生的事,能够发生。

    缺少了傅平澜这个因,后续的许多果,都将无法成立。

    炎枫微微皱眉,沉默许久,他注视著楚政,试图从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一无所获。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楚政没有骗他的必要。

    更何况,此事关乎师尊,他不可能拒绝。

    良久,他不再追问缘由,颔首应下,神色依旧平静:

    「我帮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楚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傅平澜这一环,已经打通,但他后续,还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要做。

    楚政的身影缓缓散去,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炎枫盘坐在巨石之上,膝上的道劫棍微微亮起,散发著温热的气机,似是他此刻心境的映照。

    良久的沉默后,炎枫那双历经无数杀戮,近乎麻木的眸光深处,重新燃起了些许微光。  

    正初的托付,太过诡异,太过凶险。

    推动后世古祖逆流时空去杀他?

    这无异于玩火自焚,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剧变。

    这件事,做归做,但防备不可无。

    炎枫很清楚,正初的布局深远莫测,其手段与目的,早已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如今大宇宙刚刚安定,天运已各自尘埃落定,经过漫长血战的各方都急需休养生息,

    即便只是表面上的和平,亦是来之不易,需要慎之又慎。

    沉思了许久后,炎枫脑海之中,逐渐有了计划,愈发清晰。

    正初手中有两成半的天运,那他也至少要有两成半在手,才能确保武道不会被正初随意算计。

    这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制衡,为了在正初那危险的棋局中,为武道保留一份自主的底牌。

    力量,永远是话语权的基础。

    而且从此前正初的话来看,之后他还要对一位名为傅平澜的武道修士动手。

    傅平澜会入祖,那也就关乎武道的半成天运。

    无论正初目的为何,对武道修士出手,必然涉及天运流转。

    这样一来,武道就至少还需要半成天运来兜底,以防万一,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

    如今他是武祖,需要想的更深一些。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著武道的存亡兴衰,

    关系著无数武道修士的身家性命。

    即便帮正初,他也不可能会搭上武道,这是身为武祖的底线。

    但这半成天运,还需从长计议。

    如今大宇宙,已不能再启争端了,仙武刚刚休战,诸道疲惫,若他再为争夺天运掀起大战,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将武道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需要用一些更为婉转的手段,在暗处布局,效仿正初此前在寰宇那般,于无人关注的角落,悄然落子。

    心意已决,炎枫起身出关。

    一步踏出那片时空绝域,时空流速的差距,让他微微恍惚了一瞬,随即很快适应。

    炎枫没有惊动武殿中的任何人,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血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撕裂虚空,向著大宇宙中一片广袤而偏僻的星域遁去。

    很快,他来到了一片蛮荒星海。

    此地,如今名号「诸天」。

    这里并非有繁华文明存在的星域,而是保留了更多原始的野性。

    广袤星空,星辰分布稀疏,散发著蛮荒的气息。

    诸多星云的色彩,浓烈而混乱,其中隐藏著未知的危险与机遇。

    破碎的大界,漂浮的巨兽骸骨,以及各种奇异的能量漩涡,构成了这片蛮荒星海。

    曾经的真龙血裔,以及诸多在仙武及其他大道征伐中失去祖地,或本就习性野蛮的妖族异兽,大多跑到了这里,自号兽族,在此地弱肉强食,遵循著最古老的丛林法则。

    如今,这里有三位古祖。

    这三尊古祖联手,瓜分了这片蛮荒星海全部的疆域和资源,彼此之间虽有摩擦,但也维持著一种微妙的平衡。

    炎枫的气息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星域背景之中。

    他在星空中蛰伏了下来,神念悄悄探出,扫过一片片星域,一颗颗生命古星,观察著各种强大异兽的厮杀,繁衍,蜕变,仔细遴选诸族最为强大的生灵,想要寻到合适的种子。

    现如今他在寻找的,是潜力深厚的凶兽,能够在未来承载天运,并且能够被他掌控的生灵。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苗子,来承继天运。

    这苗子,将成为他暗中储备那半成天运的容器,也是他应对正初布局,确保武道独立性的关键棋子。

    这个过程,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而且相当枯燥,但炎枫没有丝毫急躁,不动如山。

    他看到了吞星古兽游荡于星空,吞星啖日,看到了焚天朱雀,在硕大的恒星中沐浴,

    亦看到了玄武的子嗣—

    它们都很强大,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或是灵智未开,或是潜力有限,亦或是心性桀骜,难以驯服。

    苦苦等候了多年后,炎枫终于是迎来了一丝转机。

    星空动荡,传来一阵剧烈波动,有生灵在大战。

    波及的范围并不算广,但其中透出的血气底蕴,很是强悍。

    炎枫眸光一凝,视线跨越无尽距离,投向波动源头。

    那是一片漂浮著大量破碎星辰残骸的虚空。

    交战双方,一方是一条九爪金龙,身长不知几万里,金色的龙鳞在星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龙威浩荡,搅动星河。

    然而,它此刻的状况却是极为不妙。

    它的对手,是一头血色神禽,这神禽形似凤凰,却通体赤红如血,羽翼展开,弥天蔽日,周身缭绕著不祥的血煞之气,尖锐的喙和利爪闪烁著能撕裂仙金神铁的寒光。

    这头神禽,显然有太古异种血统,专以龙族为食,对龙族神通有著天生的克制。

    此刻,金龙已陷入苦战血色神禽的速度快如雷霆,每一次扑击,都带起大片的金色龙血和破碎的鳞甲。

    一刹间,鳞甲纷飞,真龙鲜血如瀑布泼洒,将周围星海,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  

    金龙怒啸连连,龙吟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暴怒,施展各种龙族神通,搅动各类法则,却总被那神禽周身的血煞之力化解,身上伤痕越来越多,气息也渐渐萎靡。

    炎枫静静看著,没有插手。

    战斗惨烈到了极致,金龙几乎被逼入绝境,四只龙爪几乎被撕断,龙尾上也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神禽鸣叫之音,愈发高亢,生生刷下诸多血肉,吞入腹中,气势愈盛。

    即将陷入败局,但金色真龙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盛,在静静等候著转机。

    在血色神禽又一次致命的俯冲,利爪即将掏向真龙逆鳞的刹那,高亢的龙吟,回荡于星海。

    它放弃了所有防御,吐出一口龙息,近乎以同归于尽的姿态,悍然迎击。

    轰璀璨到极致的光芒爆发,风暴席卷八荒,将无尽星辰残骸彻底湮灭。

    光芒散尽,景象惨烈。

    真龙血战至最后一刻,那血色神禽的躯体被龙息撕裂大半,神魂俱灭,但它自身,亦是身受重伤,难以动弹。

    庞大的龙躯漂浮在虚空中,如同一条濒死的金色山峦,鲜血如同怒江般从无数伤口中流淌而出,生命气息如同风中之烛。

    危机并未解除,远处星空有气机浮现,强大的生灵在飞速靠近。

    那是被此地惨烈大战和龙血气息吸引而来的其他掠食者,照此下去,这条金龙也活不了,它会成为其他存在口中的血食,成为大补。

    炎枫缓步上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龙首之前。

    他的身形,与庞大的龙首相比,渺小如尘,但他身上那股历经尸山血海,执掌武道天运的沉凝大势,却是让频死的金龙,不由自主地心跳停滞。

    炎枫神色淡漠,垂眸不语,只是静静地看著金龙那如同湖泊一般,充满痛苦与绝望的黄金竖瞳。

    良久,他开口,声音平静:

    「想活么?」

    听闻他所言,原本绝望的金龙眸光瞬时一凝,那黯淡的龙睛中,爆发出一抹求生的炽烈光芒,它艰难动了动头颅,口吐人言,声音嘶哑而虚弱:

    「想。」

    它自然不想死,身负九爪金龙血脉,是龙族之皇,未来本应有无限可能,怎能如此憋屈地死在这片蛮荒星域,被其余生灵分而啖之。

    炎枫对于它干脆的回答并不意外,道出了条件:

    「以魂血立誓,尊我为主,我今日便救你,甚至往后,可扶你入祖。」

    魂血立誓,这是无法违背的神魂契约,一旦立下,生死皆操于人手。

    但此刻的金龙,已经然无法去思考这些,它的脑海之中,已被「扶你入祖」四个字全部填满。

    这是每一个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绝巅。

    这是用自由,以及绝对的忠诚,换取生存和通往巅峰的阶梯。

    金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便瞬间做出了决断。

    相比于立刻死亡,臣服于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并获得成祖之机,这选择并不难做。

    「我愿。」

    金龙毫无迟疑,强忍著剧痛,逼出心头一缕神魂宝血。

    那滴金色的魂血漂浮到炎枫面前,然后随著古老龙语起誓,化作一道复杂的金色契纹,落入炎枫掌心。

    立下血誓,便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炎枫手中,炎枫一念之间,就可取它性命。

    契约达成。

    炎枫不再多言,抬手,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气血之力涌出,包裹住金龙庞大的身躯。

    这股气血蕴含著无与伦比的造化生机,迅速滋养著金龙破碎的躯体,修复著深可见骨的伤口,补充著它近乎枯竭的本源。

    肉眼可见的,金龙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断裂的龙爪重新接续,流失的龙血在体内重新滋生,萎靡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回升,甚至比战前更加凝练浑厚。

    这便是祖境神通,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片刻功夫,一条濒死的九爪金龙,已然恢复如初,甚至因祸得福,修为隐隐有所精进。

    金龙发出一声舒畅的龙吟,庞大的身躯在星空中舒展,金光万丈。

    随后,光芒收敛,它化形,变成了一个身披金甲的俊美男子。

    他面容英武,剑眉星目,额生一对小巧玲珑的金色龙角,周身自然散发著尊贵与强大气息,望向炎枫的眼神中,充满了绝对的恭敬与臣服。

    炎枫看著他,淡淡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身披金甲的年轻男子,躬身一礼,姿态谦卑:

    「烛星。」

    时空长河之巅。

    浪涛滚滚向前,时而汹涌,时而平缓。

    汹涌时,卷起一个个破灭的大界泡影,平缓时,流淌的是文明沉淀的智慧星光,是生命悄然绽放出的璀璨神辉。

    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数种难以形容的光泽在交织碰撞,发出低沉而永恒的轰鸣。

    那声音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又以响彻在纪元终结之未。

    楚政的身影,孤立于这令人望而生畏的洪流之巅,周身缭绕著淡淡的混沌元无,如同披上了一层隔绝万古尘埃的薄纱,脚下,是不断生灭的时空浪涛。

    他踏浪而行,步伐沉稳,仿若脚下不是光阴更迭的潮汐,而是如履平地,目光毫无波澜,丝毫没有投向那些光怪陆离,闪烁著不同时代剪影的幻景。

    他主动选择了迁移时空,向前而行,直奔那通往未来的下游。

    如今该做的事,都已相差不远,但距离未来,还有一段漫长岁月。

    他已不想再枯等,而是选择了主动横渡时空,前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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