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梦中醒来

第104章  梦中醒来

宗政梓墨一怔，慌忙开口：“静儿，静，是我，我是梓墨！”

“梓墨？”语气里透着一丝的疑惑。

宗政梓墨只觉得心头巨跳，满满的哀痛自腹中传来，像是猫爪，不停的抓着他的心，一下一下，火辣辣的生疼。“静，难道你忘了我吗？”

“忘？”刹那间，她的心绪变得不安起来，连同她编织的梦境都开始摇晃。宗政梓墨脚下生力，强稳住自己的身形。“静，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果然，话音一落，脚下晃动的大地渐渐平稳，良久，听的她的声音飘来：“你说……”

宗政梓墨略一沉吟：“静，你可还记得鸡爪山脚下的树林？那是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随后，接着说，“那时候的我还小，你认不出我来，因此你便说等我长大。后来，过了五年，那是七夕节之夜，你我再度相遇，这些，你记起来了吗？”

记忆如泉似涌的倾泄而出，梦境渐渐生出光辉，宗政梓墨眼见事情有了转机，高声道：“事情还不止这些，还有……那次的竹妖精的事，还有我身中魔气的事，更有……”话未说完，黑暗里，凝生出一抹白光。

光芒渐大，最终褪去成了一个身影，他知道，那是静若的虚影。

“静——”宗政梓墨向着她跑去，可是二人相触之时，他却穿过了她的身子。明明知道是个虚影，他仍是情不自禁，眼看着她就在眼前，他便无法再遏制着自己。此生，他欠她太多，他真的不愿再跟她分别，一刻也不。

“静……”略带暗哑的声音，挑动着她的心弦。

“……墨！”她艰难的张开嘴，慢慢的吐出一个字来。

仅仅是这一声，就让他再也抑制不住盈/满眼睛的泪水，颗颗下落，滴在二人的心上。“我在这里，我在……”

“不要过来！”她出声制止住他的动作，“不要过来了……”哽咽的喉咙，豆大的泪珠，都像是锤子，无情的敲在他的心上。“…再过来，你也碰不到我的……”

宗政梓墨哽咽一句：“那我们走！只要我们出去就好了。静，这里不过是你的梦境，在这里我们无法接触，可是只要你醒来就好了。你放心，我就在你旁边，你一睁眼就可以看到我了。”

纵然只要睁眼便可厮守，她却还是无可奈何。拼命的摇头下，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不可以，不可以的！”“为什么？”宗政梓墨朝前走一步，她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你在怕什么？”

这样的她，他从未见过，柔弱的让人想要怜惜。静若咬着唇，拼命的摇头，“你不懂，你不会懂得。我不能出去，也出不去！”

“你怕他们吗？”闪着泪水的眼睛慢慢垂下，宗政梓墨当即内心了然，“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跟我出去就是了……”

“不！”断然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他们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梓墨，你快出去，只要我不醒来，他们便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平安了，我便安心了，你快走！”

“我不走！”宗政梓墨皱起眉，“难道你要我一个人苟且偷生的活在世上吗？没了你我怎么活！”

静若脑子嗡的一声，当即怔在了原地。双目盛满了震惊，而此刻她眼中的他，正一步步朝着她走来：“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以前做的有多么愚蠢，可等我想要悔过时，你却不再给我机会，这是老天对我不信任你的惩罚吗？”

静若含泪：“不，不是这样的，墨，我不想看到你死，我真的不想。那种痛苦简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不要经历，我不想再经历了。”

不知何时，他已走近，纵然碰不到她，他仍旧伸出手，在碰不到的她的脸上，轻轻的擦拭着，像在擦着那不断的泪水。“别怕，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看到那种事了，永远……不会！”

望着她惊愕的面容，宗政梓墨笑道：“傻瓜，你的梦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张了张嘴：“我………”

“不用说了……”他捧住她的脸，“我都明白，你不过是怕我因为前世的愧疚才跟你在一起，也是怕我迷失了自己的真情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呀！如果这样的缘分还不足矣让你将一切告知，那我们之间，还如何谈信任？”

她慢慢的垂下了头：“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他擦去自己的眼泪，道，“我要的是你好好活下去！静，跟我出去吧！你不愿看着我离你而去，我又何尝想看到你出事？”顿了会，他又问道：“莫非你还怪我当日将你视为妖怪吗？其实那天我只是……”

“…你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她接下他的话，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在看到宇文炎那样后，你不过是怕了，这些，我都懂。我不跟你出去，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静若抿着唇，“如今我还是带罪之身，想要平安离去，是万不可能的，况且经此一劫，我的法力已大不如前，这时候跟他们硬拼，只会连你也拖累。”“原来你怕的是这个！”宗政梓墨的话里夹着恍然大悟的味道。静若微抬首，与他对视。宗政梓墨笑着在手心凝出穿云弓，望着它道，“你虽大不如前，可我却突飞猛进。静，只要他们敢拦你，我必定叫他们以血来偿还！”

雪白的光芒渐渐散去，静若的神色从原先的疑惑，瞬间成了惊愕。“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宗政梓墨道：“是鸾魅仙子给的，怎么？有问题？”

“鸾魅？！”她神思一转，问，“你怎么会找到她？而她又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宗政梓墨摇摇头：“不知道，我去找她的原因，也是听玄武上仙他们说，天之巅可以通往仙界，且比一般通往仙界的路轻松许多。但是，想过天之巅，还得由鸾魅仙子帮忙，于是，我就去求了她。”

“求她？”静若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那她可有要你做什么事？”

宗政梓墨的笑有些褪去：“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试探罢了，她想看我有没有救你不怕死的决心而已。”

静若拧着眉，沉声道：“那她人呢？”

这下，宗政梓墨没有立刻回答，踌躇了许久，当静若再度重复问了一遍时，他才答道：“她将毕生修为渡给了我，真身已经……香销玉殒了。”

似是重心突然向后，静若整个人后沉了步，眼里又升起了一片的氤氲。“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突然的就………”脑子里突然闪过她那张冰冷的容颜，还记得曾经又一次，她对自己说“…仙这一生，太过于漫长，即便我如今这样的淡然，可总有一天也会厌倦的……”

总有一天，也会厌倦的……也会厌倦的……

“鸾魅……”止住了泪水，又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像是河川，流尽了她的悲痛。

“静……”宗政梓墨轻声呼唤着，“逝者已矣，我们唯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仙子她的一片成全之意。”

静若摆摆手：“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性子……”说着，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那她没跟你说这把穿云弓的事吗？”

“你认得它？”宗政梓墨先是一阵吃惊，转而又淡然了，“也是，这样的神器，你又怎会不认得。”在看到静若急切的目光时，他顿了顿，这才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一刻，静若的心猛的沉了下去。是他，肯定是他，他竟然会把这个宝物给梓墨，就只是为了让他救自己罢了。冽澈，你让我如何是好？！

宗政梓墨还想开口，左手的斩梦刀突然发光。静若也为之一愣。“这是什么？”

“斩梦刀！”宗政梓墨解释着，“不过，它怎么会突然发光？”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宗政梓墨，你呆在梦境里也太久，再不出来，它就要吸噬你的精元维持法力了！”

那是雷神的声音。

“雷神？”静若讷讷说着，忽而想起他最后的一句，便忙对宗政梓墨道：“听到没有，你快点出去，不要管我！”

“我不走！”宗政梓墨握紧穿云弓与斩梦刀，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若不出去，我留着这条命又有什么用！”

“你疯了！”看着他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静若急的心跳如雷，“你死了你的仇怎么办！宗政家怎么办！别忘了，现在的宗政族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报了！”他淡淡一说。

“什么？！”静若震惊非常，傻了眼的看着他。

“不报了，什么仇都不报了。”他笑了起来，犹如三月春风，温暖而又柔和，“没了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话未说完，他已欺身下来，明知道碰不到，他还是霸道的去吻住她的唇。不知是老天都被感动了，还是他的幻觉，那一刻，唇下柔软的触感，十分的真实，就这一刻，他情愿永远这般梦下去，也不愿醒来。

如果，真能这样终其一生，他们的路也不会如此艰辛；如果能就这样呆在这里，他们的未来也不会如此坎坷。可是命运，是无法改写的。

静若的眼角落下一滴泪，她轻声道：“……我们，一起走！”

他低声回答她：“好！”顿时，像是山崩地裂，整个梦境之虚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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