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暮色微光
观光专用飞行器四壁透明，平稳的飞行在曙光城上空。
“大灾变发生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地球除了名字没变外其它一切都变了。我们的祖先被遗忘在这片大地上，仿佛退回了蛮荒的石器时代。森林生长着不知名的植物，充斥着致死的瘴气，出没着凶残的野兽，诡异莫测的天气，全新的地理面貌。一切的一切都变了。还有可怕的病毒，随时会带来死亡与变异。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挣扎在死亡边缘。但是他们没有放弃，就像古老蛮荒时代的人文初祖。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拓精神始终一脉相承，人们始终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最终成功延续了人类文明……”
四通八达的公路上飞驰着车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穿梭着各种各样的飞行载具。
无论是建筑还是各式交通工具表面都像镜面一样光滑，整个城市就像建立在镜面上一样，到处是流动的光与影。
“我们继承了人类文明的衣钵，曙光城未来科学院有着人类最顶尖的学者，各种学科门类应有尽有，对前沿科技的研究也都在进行中。曙光城超级工厂中生产着人类所需的一切，自动化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我们士兵穿戴的生物战衣就是重要科研成果之一。所以你看到了吗？这座代表人类科技最前沿，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曙光城就是人类复兴的希望，那束黎明的曙光照亮人类未来的道路！”
从空中俯瞰，曙光城美轮美奂，就像广袤绿地上的璀璨明珠！
但是白易的注意力不在眼前。
周光远为他作的介绍慷慨激昂，极具感染力，他同样没有心思聆听。
并不是他的话无法引起他的共鸣，而是他此时的内心已然波澜万丈！
他一直在思考周光远之前的话。
无论是浮界还是里界都没有想到袭击曹镇国的人竟是海鲛兽。曹镇国是在前往表界执行任务时遇袭，他位于龙城的家人同样未能幸免。人类之中隐藏着伪装的海鲛人！
这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海鲛人真实存在的事情不可能是假的，因为太容易证实。但他还是自始至终都无法完全相信。
是真？是假？以及他要做出怎样的对策？
仿佛身处浓雾之中不见去路亦不见归途。
就在他彷徨之际一幅画面突然浮现于他的脑海，之后便再也挥之不去！
那是他与姬雪明参观龙城博物馆中见到的海鲛兽标本。
同人类身高差不多，比人类略微强壮。从某些方面上看确实与人类非常相似，特别是从远处。在博物馆中他最初还以为那是与人类近似的灵长类动物。
而近看之下海鲛兽与人类完全不同，它们有四只上肢，其间有蹼。体表有紫色鳞片，血是蓝色的。也就姬雪明说过的紫鳞蓝血。
而这就是重点——紫鳞蓝血！
无论他再怎么质疑周光远的话，也无论这件事有多么地不可思议。他的记忆不会欺骗他！
强烈的震惊让他产生一阵眩晕，以至于一脚踩空，有种失重的感觉。
“白易……白易先生！”
白易回过神，面前是周光远关切的眼神。“你怎么了？”
见白易表情异样，周光远的眼神一变，透露着狡黠。“你……难道有线索了？”
白易一言不发。脑海中只有那四个字：紫鳞蓝血，蓝血！
“我……”白易吞咽了一上说，“我必须回去！”
“那是你的自由，无论是留下还是归去悉听尊便。但有件事我想请问，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也许能够帮上忙。”
“你是说曹镇国的事？”
“是三界的事。”周光远坦然道，“当然了，曹镇国的事与三界密切相关，说是他的事也没错。”
白易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说：“无论是探索宇宙寻找新家园，还是寻找解决病毒之法重回地表再造家园。我都希望三界能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周光远说：“如果地外家园那么好找，又怎么会有回归人呢？”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运气不好。宇宙这么大肯定有适宜人类生存或是有改造潜力的星球。”
周光远又说：“其实关于对抗病毒的方法已有，因为我们就拥有抗体。但是并不稳定（会造成大量死亡）。如果他们肯接受这个方法，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这就是我想说的，如果拥有完美对抗卍状病毒的方法，三界不就可以重新归为一家人了吗？”
周光远注视着他，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够看透他的灵魂。
忽然他笑了。“当然可以，白易先生。如果你有这样的方法，而他们刚好又不排斥，那当然是最完美的结果。”
“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会很高兴。”
周光远的眉宇间不易察觉的显露出一丝戾色，但转瞬即逝。“如果你说的完美对抗病毒的方法是与之永恒共存，那么我想说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感染病毒的这一万年来，这个病毒就没有停止过变异，我们至今饱受其折磨。就像缠住我们不放的恶鬼，捆在身上解不开的荆棘！”
“我能够理解，对你们的不幸深表同情。”白易说，“至于矛盾一定有最优解。而如果三界的核心矛盾是病毒，那么我想我是能够出一份力的。”
周光远的脸上重现笑容，语气随之变得和蔼。“白易先生，你根本没有必要怀疑我。其实在我看来，外星生物鬼魈降临地球无论是地球被击穿后的大灾变，还是它们带来的病毒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灾难。但我并不怨恨它。我认为病毒虽然带来了痛苦与死亡，但同时其实也是礼物。”
“礼物？”
“是的，也就是说是一把双刃剑，凡事都有它的两面性。只要不是毁灭性的灾难，人类总能从中获得启发，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深刻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们人类开启宇宙大航海时代正是因鬼魈的到来。人类文明遭遇漫长的瓶颈时期，但也不能不说是人类沉溺于温柔富贵乡太久。居安思危，忘战必亡。停止进步不前，就是灭亡的前兆。前人之事，后事之师。无数历史教训告诉我们这个道理，来自外星的鬼魈不过是以新的身份给我们上了这古老的一课罢了。”
周光远说：“居安思危，忘战必亡，与我的那句话同理，要么进化，要么消亡。在到达彼岸之前，我们必须奋力的划桨，一刻也不能停，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易问：“你说的彼岸是什么？”
“主宰。至少也要是已知世界的主宰，只有这样才能将命运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周光远激动地说，“如果说我们三维生物是二维生物的主宰。那么四维生物就是三维生物的主宰。但是你知道，二维生物是我们假想中的，现实并不存在。所以当空间的第四个维度已经被我们证明，如果宇宙空间还存在有更高的维度，如果宇宙真的是多维的，那么我们人类就是最低等的存在。就像吞噬，用以维持负熵。人类之于四维生物，就像家畜之于人。”
周光远总结说：“所以我所看到的是人类终极命运。人类只有一条路可走，进化，成为主宰！除此之外就是灭亡！”
“三界谁能胜出谁就代表人类未来。你认为浮界和里界能够做到吗？”周光远自问自答，“在我看来，如果地球是一间牢笼，他们不过是位于牢笼中的砌墙者罢了。只会不断的加固墙壁，但凡有人想要逃脱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它们畏惧牢笼之外的世界，同时也不愿看到有人逃脱。那在他们看来都是叛徒。”
白易与他对视，长久一言不发。最终告辞。
一名警卫上前问道：“真的就这样放他走吗？”
周光远说：“没关系，他也是病毒携带者，和我们是一样的。”
“这我知道，可是……”
“放心吧。他是我们的人。”周光远一直目送白易离去，直到他乘坐的飞行器消失于光幕。“他拥有同我们一样，不，他拥有的异能，是在我们之上的更为强大，更具潜力的超能力。我有种感觉，这个回归人抱着希望回归地球，也为地球带来了新的希望。三界的平衡持续了太久太久了，就像一棵枯木将要腐朽，又像一滩死水散发着恶臭。他的到来将为这个世界掀起波澜，并使之重新焕发生机。”
警卫忽然叹气，忧心道：“我不知道他带来的变化是好是坏。”
“好坏难以预测，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哪件事？”
“波澜。”周光远说，“三界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就像用华美的药膏遮掩腐烂的伤口。我们沉浸在这浮华的表象之下慢慢腐烂却浑然不知。这名回归人的到来必将掀起波澜。而波澜意味着生机！”
晴朗的天空，日落西山。曙光城镜面般的建筑外墙反射绚丽的晚霞，城市笼罩一层梦幻般的光彩。
周光远遥望相反的方向，仿佛那里将要迎来日出。
“终于，是时候了，不破不立！人类即将重新起航，我看到了，黑暗中的那束光，是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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