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章 他不死,我们不安心
灵堂里,听到萧瑾判决的楚依依跟阮岚皆是一愣。
阮岚略显激动,“怎么不是斩立决?”
见楚依依看过来,青然回话,“虽说不是斩立决,但依过往那些被贬罚到南疆瘴疠之地为军奴的罪犯下场看,萧瑾只会生不如死。”
“那也不如死了安心。”
见阮岚有些害怕,楚依依冷笑一声,“你好歹也是夜鹰,胆子这么小?”
阮岚被这句话堵得脸色发白,“犯了这么重的罪都能活着,你就不怕他背后有人?”
“他背后有没有人,你我还不知道?”
自卯时到现在始终无人过来祭拜,楚依依索性起身,阮岚见她如此,便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先后坐到椅子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是怕他报复。”
楚依依接过阮岚端来的茶水,润润喉咙,闻言心里倒也生出一丝不安。
须臾,她看向青然,美眸微眯,“发配路上就不能出什么意外?”
“大姑娘的意思是?”
“我们有的是钱。”
阮岚瞬间意会,“找墨隐门的一级杀手,务必取了萧瑾的脑袋!”
杀人灭口这种事干过一次,上瘾。
楚依依瞧了眼摆在灵堂正中央的棺椁,声音凉薄无温,“老太婆,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实在是他不死,我们不安心。”
阮岚嗤之以鼻,“她怪我们又能怎样,一个死人。”
“对了。”
楚依依搁下手里茶杯,“私盐的事,怎么样了?”
青然回道,“此前在顾朝颜跟司徒月那里进货的几户商家,私底下找到奴婢,说是愿意从咱们这里继续进货,如此看,她们应该是断货了。”
哈!
楚依依没忍住,笑出声。
阮岚知一二,也跟着嗤之以鼻,“她们真是以卵投石,知道与你合作的人是莫离,还敢硬碰硬,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当她顾朝颜有什么本事,不过如此。”
正待楚依依戏笑时,青然低咳一声,“大姑娘,有件事……奴婢须得与你说。”
“什么事?”
“柱国公府的嫡女,找到了。”
音落,原本一派‘祥和’的灵堂骤然阴冷,连阮岚都感受到楚依依身上骤然炸开的寒意。
她先前还带着几分戏虐的嘴角瞬间绷紧,脸色惨白又因为愤怒染上绯红,双眼紧盯青然,手里的帕子被她捏的褶皱变形,“你再说一遍。”
“奴婢从柱国公府后厨嘴里听说,就在昨日,柱国公府找到了失踪已久的嫡女,楚曦。”
啪—
青然正想细说时,楚依依蓦的甩袖,桌上瓷杯生生撞向棺椁,落下一地碎瓷。
茶水温热,溅在棺椁上留下一小片深色水渍。
楚依依几乎发狂,表情里尽显失控的戾气,“那个小贱人居然没有死?她为什么没有死!”
阮岚知柱国公府丢了一个嫡女,此刻亦惊讶,“不是很早就丢了,怎么找到的?”
青然垂首,“是那位嫡女主动登门认亲……”
“一定是假的!”
楚依依声音尖戾,“陶若南那个傻子,相信了?”
“那位嫡女当晚就在柱国公府住下,听说是与陶夫人一起住的。”
“住在哪里?”楚依依的恨意在胸口疯狂窜涌,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自小到大她都活在那个小贱人的阴影里,卑微乞讨的过日子。
若非因为那个短命鬼占着嫡女的位置,她又岂会百般伏低都得不到陶若南满意,将她收到膝下为女,那样她就是嫡女,理所当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结果呢。
那个短命鬼就算死了,还要霸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对楚曦,是刻在骨血里的恨!
“住在东院的云阁。”
砰!
楚依依狠狠砸向桌面,“那是我的!”
阮岚突然好奇,“那个嫡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青然停顿数息,低语,“那位嫡女,大姑娘跟阮姑娘都认得。”
两人闻言皆看过去,尤其楚依依,眼底已现杀意,“谁?”
“顾朝颜。”
一语闭,灵堂死寂。
原本就阴森的灵堂越发冷的让人发寒。
楚依依突然笑了,笑着笑着,肩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像破了洞的风箱,在阴森灵堂里撞出刺耳的回音。
“顾朝颜!”
这声吼,吓的阮岚一哆嗦。
“不会是弄错了吧?”阮岚狐疑看向青然。
青然则看向楚依依,“奴婢打听到,当日柱国公昏迷不醒需要换血,原本定好的换血人是大公子,可当时大公子出了意外,真正给柱国公换血的人是顾朝颜……此事裴冽跟苍河都可作证。”
“他们都是一伙的!”
楚依依双目猩红,眉眼狰狞,吼破了音,“陶若南真信?”
青然还能怎么回答?
毕竟顾朝颜已经在柱国公府住了一晚。
“该死的顾朝颜!”
楚依依越想越气,“她怎么可能是楚曦?她这么做根本就是为了恶心我!”
阮岚也觉得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姐姐说的是,你在生意上断了她的路,她就在嫡位上让你不舒服。”
“顾朝颜,我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对于这样的叫嚣,青然不以为然。
她从来不觉得楚依依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被夜鹰选中了而已,如同萧瑾。
眼见楚依依起身,阮岚不禁问道,“姐姐去哪里?”
“柱国公府!”
“穿这身?”
被阮岚提醒,楚依依当即带着青然走去茗轩阁,“阮岚。”
“什么?”
“墨隐门的杀手,你马上安排。”
关乎性命,阮岚自然不会怠慢,“姐姐放心。”
待楚依依乘车而去,阮岚亦换掉那套素缟的孝服,离开将军府……
刑部对于萧瑾的判决,即时生效。
过午。
十里亭。
五名差役正坐在里面掰干粮,等着日头稍斜再赶路。
不远处,萧瑾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囚服,扛戴沉重木枷靠着一棵老槐树。
铁链从枷孔穿过,一头锁着他手腕,另一头拴在路边的老槐树上。
烈日之下,萧瑾喉咙不知滚动了多少次,嘴唇干裂出血口。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自己从云端跌到泥里的事实。
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可以死里逃生。
既绝望,又有着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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