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0章 未必全是坏事

说到这里，姜云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宁中衡。

“三叔，时代已经变了…”

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如果我们还抱着旧黄历，想着靠家族力量庇护，甚至内部还为了点资源争来斗去，那下一个被当成鸡的未必就不是我们宁家了！”

这番话，如同惊雷重重轰在了宁中衡的心头。

他之前所有的愤懑、不甘和算计，在姜云山清晰指出的大势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愚蠢，更是在逆势而行。

姜云山说完，书房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宁中衡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姜云山的话，像一阵狂风吹散了他心中的迷雾，让他看清了方向，但也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大势不可逆…”

宁中衡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我还真是昏了头啊…”

宁老爷子看着儿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大势？只不过年纪大了，有时候就难免存着些护犊子和守成的心思，对宁中衡一家的有些小动作也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山…你说得对…”

宁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有些疲惫。

“说到底还是我老糊涂了…没能早点把他们敲打醒…”

他看向宁中衡。

“中衡，我可以告诉你，云山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还打算继续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爸，我已经明白了…”

宁中衡的声音有些干哑。

“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大局，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很可能已经到头了。

停职审查只是开始，随着宁浩那些烂事被查清楚，他即便没有直接参与，一个教子不严，治家不谨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仕途基本就此断绝。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尽量减轻罪责，不要牵连太广，特别是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大哥宁中行。

还有自己的独子宁浩，他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对方去坐牢。

想到这里，他先看了看宁老爷子，又看向姜云山，犹豫着开口了。

“爸…云山…浩儿他虽然混账，但罪不至死…他这次也是被人利用了…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他还年轻…”

宁老爷子看着小儿子这副模样，心中一软，终究是血浓于水。

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姜云山，也带上了一丝恳求。

“云山，我知道宁浩这次是罪有应得，但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量帮他开脱一下吧！”

宁老爷子越说越觉得惭愧。

姜云山看着宁老爷子，心中也是暗叹一声。

他理解老爷子的心情，也明白宁中衡此刻的悔过之意应该是真实的。

“爷爷，您别这么说…”

姜云山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

“都是一家人，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我肯定会为宁浩想办法的，而且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云山快说，能怎么转圜？”

宁中衡看向姜云山，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三叔，你先别急…”

姜云山对宁中衡说道。

“关于宁浩的事情，我这边其实是提前准备了一个预案的。”

面对宁中衡满含期待的眼神，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

“首先是积极配合调查，态度要端正…”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宁浩非法获得的所有收入必须一分不少的立刻主动退赔…”

“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我和小瑜可以先借给你们，以后慢慢还…”

宁中衡连忙激动的点头。

“退！一定退，我们砸锅卖铁也退…云山，谢谢你…这钱三叔以后一定还你！”

“钱是小事…”

姜云山摆摆手，继续说道。

“只要退赔及时，加上宁浩在这次事件中，客观上起到了检举揭发苟明亮和于俊彦等人的关键作用，我们可以据此认定他有重大立功表现…”

“这样操作下来，有很大概率可以争取到不起诉或者免予刑事处罚，当然，他以后想再进体制或者国企应该是绝无可能了。”

听到儿子可能不用坐牢，宁中衡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至于不能进体制和国企，这根本不是个事，因为宁浩压根从来也没考虑过进体制。

“云山，太谢谢你了，这样…这样就很好了，人没事就好！”

宁中衡再次向姜云山致谢。

一旁的宁老爷子也微微颔首，脸色缓和了不少。

因为，这确实已经是目前情况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解决了宁浩的问题，书房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但依旧凝重。

因为宁中衡自己的麻烦，还没完。

姜云山看着宁中衡，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三叔，宁浩的问题暂时可以这样解决，但是你自身的问题，以及这次事件背后反映出的问题，恐怕还需要你认真对待。”

宁中衡的心又提了起来，急忙说道：“云山你说，三叔听着。”

他现在对姜云山的意见无比看重。

“根据纪委目前掌握的情况，你本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宁浩的那些违法活动，但是治家不严和纵容亲属这些责任你是逃不掉的…”

“停职审查是必然，最后的处分估计也不会轻。”

这番话，姜云山说得也是直言不讳。

宁中衡脸色一黯，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能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理决定。”

“不过…”

姜云山话锋又是一转。

“这也未必全是坏事…也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不一定。”

一听这话，宁老爷子和宁中衡立刻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似乎理解不了他这话的意思

姜云山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让宁中衡心神剧震的话。

“三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于俊彦和苟明亮，从他们身上查到的线索，到了一定的层级，就似乎断掉了？”

宁中衡愣住了。

他之前一直在焦虑自己家的事情，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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