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9章 我必须去面对他们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云山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语气平静。
“书记，有什么指示？”
“云山啊，听说今天市政府很热闹？”
林长天的声音很温和，一点都听不出之前曾经在常委会上和姜云山针锋相对过。
“只是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
姜云山回答得滴水不漏。
“农机厂的部分职工对工资拖欠有意见，来反映情况，我们已经沟通过了，正在着手解决。”
“哦？只是反映情况吗？”
林长天的语调微微上扬。
“我怎么听说，是大批工人冲击政府机关，还向你扔了西红柿和鸡蛋？云山啊，你这市长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话语中的敲打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事出有因，群众有情绪是可以理解的，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计较个人得失…”
姜云山的声音依然平和无比，没有任何情绪。
“我相信通过沟通制定针对性策略，是能够妥善处理的。”
“妥善处理？”
林长天轻笑一声，笑声中终于带上了几分冷意。
“云山，你还是太年轻啊…这种群体性事件，影响太恶劣了…”
“事出有因就可以纠集大批人冲击政府机关？”
“我认为必须严肃处理带头闹事的人，以儆效尤！否则以后谁都敢来市政府门口撒野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书记，我认为这件事还是需要区分性质的，工人们行为过激是事实，但也主要是因为生活困难所致。”
姜云山心平气和的试图解释。
“困难？哪个企业没有困难？哪个工人没有困难？公务员家庭就没有困难？”
林长天直接打断了他的解释。
“如果都像这样无法无天，社会的秩序还要不要了？政府的权威还要不要了？”
他顿了顿之后，再次加重了语气。
“云山市长，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维护群众利益，这是好的…”
“但是你也不能忘了，稳定压倒一切！特别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省委黄书记马上就要到任，如果出了乱子，你我都担待不起！”
“书记…我明白稳定的重要性…”
姜云山的情绪很稳定，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请书记放心，我一定会依法依规处理好这件事，既维护职工合法权益，也维护社会秩序。”
“希望如此吧…”
林长天的语气略显失望，似乎因为没能激怒姜云山反驳自己而有些不满。
“我还是要提醒你，处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该强硬的时候就必须强硬！”
“谢谢书记指点，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姜云山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电话那头的林长天沉默了几秒钟，才冷声开口。
“好吧…你好自为之吧…出了乱子唯你是问！”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面的忙音，姜云山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长天的这通电话，表面上是关心和指导，实则处处暗藏机锋，试图激怒他。
这让他对林长天这个传说中的铁腕市长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
林长天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真正政客。
……
第二天一早，刚上班没多久，姜云山正准备过问一下纪委和审计局那边对农机厂厂长的调查有没有进展的时候，结果窗外又传来了巨大的嘈杂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出去，居然发现市政府的大门又被黑压压的人群堵上了。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姜云山准备叫人过问的时候，政府办主任周松林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脸色苍白。
“市长，不好了！农机厂的工人又来了！这次人更多了，情绪好像比昨天还激动！”
“怎么回事？”
姜云山忍不住皱眉。
“昨天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那个…那些工人说…昨天来的那几个工人代表…昨晚全被公安局的抓了！”
周松林的声音带着颤抖。
“罪名是寻衅滋事…工人们今天一早得到消息，就全都涌过来了，说要让市长你给个说法！”
姜云山的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谁下令抓的人？”
“不清楚…是东安分局政府街派出所抓的人。”
周松林急忙说道。
“工人们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说市长你言而无信，表面安抚背后下黑手！保卫科已经快挡不住了！”
“岂有此理！”
姜云山冷哼一声就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市政法委书记冯盛阳的手机。
因为市局局长在之前的官场地震中被牵连丢了官，现在市局是冯盛阳在临时主持工作。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冯盛阳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太清晰。
“云山市长吗？有什么指示吗？”
“冯书记…”
姜云山的声音很冷。
“为什么抓捕农机厂的工人代表？谁决定的？”
“抓捕工人代表？什么工人代表？”
冯盛阳显得十分惊讶。
“我完全不知道啊…云山市长！”
“政府街派出所昨晚以寻衅滋事罪抓捕了五名农机厂职工，你不知道？”
姜云山的加重了语气。
“我真不知道！”
冯盛阳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昨天下午就去昌水县视察工作了，现在还在乡下，市局的事情不太清楚…会不会是下面派出所的正常执法呢？”
“正常执法？”
姜云山强压着怒火。
“昨天我刚刚和他们达成和解，结果你们晚上就抓人，这是正常执法？”
“这个…云山市长，我只是政法委书记，又不是市局局长，不清楚情况的话我也不能随便表态吧…”
冯盛阳直接打起了官腔。
“要不这样…我先打电话问问情况？弄清楚情况了再和你汇报？”
“不必了！”
姜云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冯盛阳的推诿和敷衍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件事他不仅知道，很可能还是主使之一！
说起来之前冯盛阳和姜云山还算是盟友来着，姜云山还把副省长马子杰介绍给了他。
没想到现在投靠了林长天之后，居然是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留了。
“我去门口看看。”姜云山对周松林说道。
“市长，太危险了！今天人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情绪还特别不稳定！”
周松林急忙劝阻道。
“实在不行，也先让防暴队准备一下你再出面吧！”
“不行！那样只会更加激化矛盾！”
姜云山断然拒绝。
“我必须去面对他们，毕竟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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