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狠心果断，不留情面
两人都目光不善地瞪向萧旭尧。
却到底是没有拒绝他让人拿来的椅子。
没法子，中了药使不上气力，已经有点站不住。
“孤记得当初听先皇后说过，你会选择诈死是自愿，因裴家势大，陛下初掌权处处受限，于是你不惜让你这个出自裴家的皇后‘身死’，只为让陛下娶周家女儿扶持周家来打压裴家。”
“便是如此，陛下也不愿适可而止放过裴家，逼得外祖父不得不带着裴家子弟远离朝堂中心，以此来保全裴家。若非后来漠北来犯，陛下需要仰仗孤和裴誉，盛京怕是早就没了裴家。”
“为一个男人舍弃整个家族甚至舍弃自己的后位做个见不得光的活死人，先皇后，你对你的丈夫可真是情深义重。”
“可叹孤少时不知事，竟信了你是为裴家、为我们一家三口忍辱负重。若非后来你给孤递那一晚送行羹汤，让孤险些死在战场上，孤怕是到如今都不知你在乎的从来只有你的丈夫。为了他，你能牺牲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和孤这个你的亲儿子。”
“可你这般为他，我们这位陛下又是怎么待你的？宫中很快便有别的皇后，有受宠的夏贵妃和无数妃嫔，陛下多久去坤宁宫看你一次你仔细算过吗？一个月一次？半年一次还是一年一次？”
“再看现在，我们这位陛下很清楚孤不会此时杀他，他有恃无恐。他明知孤今日不会对他如何却必定不会放过你，仍然不见着急。先皇后，你为他牺牲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元皇后看了眼崇德帝。
可以看出萧旭尧这些话确实刺到了元皇后的痛处。
或者说，有些事元皇后心里未必不清楚。
“淑元，别听他挑拨离间，你我少时夫妻，我们之间的情谊无人可比，朕身边纳再多人，心里也只认你一个。”
他指着萧旭尧：“这个逆子处处忤逆朕，朕依旧容他宠他，他仗着军功不将朕放在眼里，让世人只知太子不知朕这个帝王，朕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也因他是你我的儿子选择了对他手下留情。”
“这样你还不信朕待你之心吗？”
元皇后并未回答他，只是看他两眼便将目光转向萧旭尧：“早在当初做下决定之时，本宫便预想了所有可能，可本宫仍然选择了那么做，时至今日都不曾有半点后悔。”
“皇儿，你还是不够了解本宫，本宫的命运从不由他人左右，不管是当初选择嫁你父皇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是后来选择牺牲所有只为你父皇能坐稳皇位收拢大权，亦或是再后来因你父皇想要除掉你选择亲自对你下手，都是本宫自己想这么做才做的。”
“既然是本宫自己做下的决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本宫都全盘接收。因为这是本宫自己给自己的，不是他人给的，本宫的命运还是握在本宫自己手里，由本宫自己掌控。”
听完元皇后的话，再看她神色确实不像有所后悔。
夏芷歆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她好了。
元皇后的思维似与常人不同，似乎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她就会去做，她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不在乎是不是符合道德也不在乎结果。
这算什么？
极度的自我？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无情的。
可不是无情么，她都给亲儿子送毒汤了。
“你当真如你说的这般不在意不曾有半点后悔？”萧旭尧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你若当真不在意，就不会明知承王派系在陛下的吃食中下毒却眼睁睁看着不提醒了。”
“什么？下毒？”崇德帝面色大变。
萧旭尧只瞥他一眼，没有理会，看着元皇后继续道：“你能将见血封喉的皇室禁药调至让孤从盛京出发抵达边关战场才毒发，以此将孤中毒甚至殒命的事推到敌国头上，好把你在乎的陛下摘干净。可见你对毒有着极深的了解。这样的你，不可能觉察不到有人在陛下身上下慢性毒只待来日时机成熟毒发直取他性命。”
他目光扫过一脸不可置信、愤怒都要溢出眉眼的崇德帝，漫不经心道：“哦，忘了说，据孤所知，陛下近来应该就要毒发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医每天都会来给朕请平安脉，朕若中毒，太医不可能不告知朕！你在危言耸听！”
“孤从不知陛下竟如此天真。”
萧旭尧往身后的椅背一靠，慵懒而贵气：“承王背靠周家，周家要给陛下下毒，能是下轻易便能叫人察觉的毒吗？”
崇德帝盯着萧旭尧再三确认他不是在吓唬自己，失魂落魄地跌坐进椅子里。
“不过陛下也不必忧心，你是孤的父亲，你们对孤这个儿子狠心绝情，孤却不会像你们一样无情。”
没有人想死。
听他这么说，崇德帝就满怀希冀地看向他。
“孤身边有个极厉害的医者，孤中‘落殇’如此厉害的毒能捡回一条命，如今还将毒解了，全是仰仗他。这世间的毒少有他不能解的。”
崇德帝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有条件。
不甘心就这么屈服，崇德帝道：“朕坐拥天下，可搜罗天下名医为朕解毒，更况朕有李赟这个医术在大燕几乎无人能及的太医院院使在，你手底下的人能解的毒，李赟未必解不了。”
“李院使或许能解陛下的毒，但他不会帮陛下。”夏芷歆接话。
“陛下既将李院使扣留宫中，想必早就知晓李院使的儿孙皆已顺利离京，陛下再无控制李院使的筹码。”
崇德帝怒极：“朝阳，是你！是你暗中将李赟的家人送走的！”
“对啊，是臣女。”
“此前不知太子殿下身边有个擅长医毒的木大夫，便想着寻李院使为太子殿下解毒。臣女心知连臣女身边的婢女号脉都能看出太子殿下是中毒，李院使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看出来却未有太子殿下乃是中毒的流言传出，臣女便觉许是有人不让李院使说实话。”
“什么人才能让李院使不说实话呢？”
“于是臣女就想到了陛下。”
“而据臣女的了解，李院使并非没有医德之人，更别说医治的对象还是对大燕朝举足轻重的太子殿下，李院使更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他没有给太子殿下解毒甚至帮着隐瞒太子殿下中毒的真相，只能是他很可能身不由己。”
“怎么身不由己呢？”
“于是臣女又查到了他很看重他儿子以及他儿子藏起来的外室和外室子女。”
“陛下，李院使的家人是臣女送走的，如今人在何处只有臣女知晓。臣女不允，陛下便是杀了李院使，他也不会给你解毒。”
“陛下要冒险去寻其他医者吗？陛下可就要毒发了，等得及找来新的医者吗，陛下敢拿自己的命赌吗？”
几连问，直堵得崇德帝哑口无言。
怒火中烧。
他狠狠盯着夏芷歆：“朕从前当真是小瞧你了！”
夏芷歆回他一个微笑。
差点把崇德帝气晕过去。
他咬牙切齿对萧旭尧道：“说你的条件！”
“不日南渊国使团就要抵达盛京，孤要以大燕朝新帝的身份同南渊国订立盟约，陛下尽快写一封禅位诏书。”
南渊国使团原定是中秋夜宴前抵达，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需晚几日。
“不过倒也不急，孤还想陛下给孤和朝阳写赐婚诏书，并为我们主持大婚再行禅位。毕竟是大婚，还是要有长辈主持比较好。”
“赐婚诏书？你想要的怕不是普通的赐婚诏书吧，不然此前朕要给你们赐婚你就不会拒绝了！”崇德帝冷嗤道。
萧旭尧没有否认：“陛下慧眼。”
转头去看夏芷歆，见她眉梢轻挑，萧旭尧便知他们是想到一处去了。他们都不需要普通的赐婚，那样于夏芷歆的名声不利。
夏芷歆原和五皇子有婚约，刚退婚不久又曝出不是勇诚侯亲女，饶是她并未犯什么错，若再赐婚他这个太子，少不得要有人说她闲话。
他要世人都觉得这个太子妃非她莫属。
他要世人都觉得她能做这个太子妃是大燕朝之幸，是百姓之幸。
他要她往后的皇后之位再无人可撼动。
“陛下不说话，孤便当陛下是同意了，那孤和朝阳便等着陛下的赐婚诏书和禅位诏书。”
崇德帝气怒不已。
直接气吐了血。
萧旭尧没有管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洪乔便出去叫进来一人。
老木。
老木手里端着个盛了汤药的托盘。
元皇后见状警惕：“萧允川，你要做什么！”
“你要给本宫下毒？本宫可是你母亲，你竟如此绝情！本宫为你取字‘允川’是要你‘允恭克让，海纳百川’，不是让你这么小心眼睚眦必报的！”
萧旭尧并不与她废话：“你不必担心，当初既然你特地调了‘落殇’给孤留一线生机，孤自也不会直接毒杀你。这也是‘落殇’，不过被老木减了一半药性。母后，孤到底是不及你狠心。”
“将这碗药服下，你能活多久看你的命。”
洪乔上前帮忙，老木直接把药尽数灌到元皇后口中。
元皇后呛得直咳。
夏芷歆觉得这两人灌药多少有点泄私愤的意思在里头。
“来人，将这位已故的先皇后带去东宫暗牢好生照顾。”
“等等！”夏芷歆出声阻止。
“她不能关在东宫，送去诏狱吧，废了武功再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看守，不会有意外。”
有意外也无妨，废了武功的元皇后掀不起什么大浪，但人一定不能留在东宫。
从前不知元皇后还活着，如今既知，夏芷歆不免多想一些。
上辈子太子丧生的那场东宫大火，会不会有元皇后的一份？
总之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与她对视片刻，萧旭尧道：“好，听你的，便将人送去诏狱。”
然后萧旭尧就看到夏芷歆似是松了口气。
元皇后被押走，崇德帝也让人送回了他的寝殿。
萧旭尧语气略显疲倦地冲夏芷歆道：“朝阳过来，让孤抱一下。”
夏芷歆走过去，直接被他单手揽着坐到他腿上紧紧抱住。
萧旭尧的脸埋在她颈间，夏芷歆回抱他，抬手轻轻拍着他后背无声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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