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得救
潜水器如同深水中的幽灵，无声地切开了浓稠的黑暗。
下潜的速度越来越快，舷窗外的水压读数不断攀升，偶尔有发光的水母或奇特的深海生物被灯光惊扰，倏忽闪过，留下转瞬即逝的微光轨迹。
司琛然带领着他们并非直线下潜，而是不时改变深度和航向，似乎在规避着什么。
加密频道里只有他偶尔发出的简短指令。
“左转十五度，避开热液喷口区。”
“保持静默，关闭主动声呐。”
苏以沫紧握着金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透过舷窗望向侧前方司琛然那艘潜水器的尾流，心中波澜起伏。
顾谨川的潜水器紧紧跟在她的侧后方，像一道沉默而可靠的影子。
而艾吉尔公爵则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不离队，也不过分靠近。
大约半小时后，司琛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注意，我们即将进入信标范围，准备接受牵引。”
话音刚落，苏以沫便感到潜水器轻微一震，中控屏显示自动驾驶被强制接管。
一股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引导着潜水器向前方一片看似毫无特色的海底峭壁驶去。
就在即将撞上岩壁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露出一个伪装得极好的巨大圆形入口。
入口内部灯火通明，隐约可见是一个庞大的人工结构。
“这是……光学迷彩？”顾谨川的声音第一次在加密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嗯，中央港的防御措施之一。”司琛然回答，他的潜水器率先驶入光门。
苏以沫紧随其后，穿过光膜时，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幕。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出现在眼前，其规模远超之前的“潜蛟”号。
穹顶模拟着自然光线，柔和地照亮了整个空间。
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码头和平台，停靠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舰船。
从精巧的探测艇到颇具威慑力的武装深潜器，不一而足，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员在平台上忙碌，空中还有小型无人机无声穿梭。
这里完全是一个功能齐全、技术先进的海底城市港口！
三艘潜水器在自动引导下，平稳地停靠在其中一个空着的泊位上。
舱盖嘶嘶打开，略带咸味的空气涌入舱内。
苏以沫解开安全带，有些恍惚地踏上金属平台。
脚下传来的坚实触感，与刚才在深海中颠簸逃亡的感觉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琛然已经等在外面，他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制服，更显沉稳。
顾谨川和艾吉尔也先后从各自的潜水器中出来。
苏以沫快步走到顾谨川身边，目光地扫视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地下空间。
艾吉尔公爵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欢迎来到‘龙渊’，中央港是它的心脏。”司琛然开口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但眼底深处仍残留着一丝紧绷，“这里是少数几个能暂时避开‘光明会’触角的地方。”
“龙渊？”顾谨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锐利的目光看向司琛然，“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琛然？”
司琛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苏以沫，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她手中紧握的金锁。
“所有的答案，或许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个海底遗迹，而金锁，是钥匙。”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清道夫’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平台尽头的一部高速电梯。
苏以沫看着司琛然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仿制金锁。
身世之谜、神秘的光明会、强大的司琛然、还有这深藏海底的庞大基地……
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深吸一口气，将金锁握得更紧。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抬步跟上司琛然，顾谨川自然与她并肩而行，艾吉尔公爵稍作迟疑，也跟了上去。
电梯门无声合拢，载着他们向着“龙渊”的更深处降落。
新的未知，就在脚下。
电梯平稳下降，金属厢壁反射着冷白灯光，将四人沉默的身影拉长。
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标记为“核心层-7”的位置。
门向两侧滑开，一条宽阔的合金通道出现在眼前，墙壁上流动着幽蓝的光带，指示着方向。
司琛然在前引路，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
“龙渊并非一日之功，”他仿佛能读出身后三人，尤其是顾谨川的疑虑，主动开口，“它是几代人，在‘光明会’视线之外，用废墟和谎言掩盖起来的成果。”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司琛然将手掌按上门侧的识别区，虹膜扫描光束一闪，大门低沉地滑入墙体。
门后是一间充满科技感的圆形指挥中心，巨大的弧形主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
上面正实时滚动着龙渊各区域的监控数据以及外部海域的声呐图谱。
几名操作员坐在控制台前，见到司琛然，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专注于各自的工作。
“这里绝对安全，”司琛然走到中央的控制台前，调出了一幅复杂的三维海图。
海图中央，一个闪烁着红点的遗迹结构被清晰标注出来，“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以沫手中的金锁上，“首先，以沫，你手中的钥匙，并非凡物，它关联的遗迹，我们称之为‘神女信物’。”
“神女信物？”苏以沫轻声重复，这个充满神话色彩的名字让她心头一紧。
神女……
“古老的艾尔文家族每一代都会诞生神女，掌握整个艾尔文家族的经济命脉，你手上的金锁就是艾尔文家族历任神女继任的信物，而龙渊就是艾尔文家族隐秘的核心所在。”
“二十年前，光明会联合艾尔文家族的叛徒夺权灭口，一夜之间神女身死……神女信物也随之不见，至此后的许多年，光明会一直在四处寻找神女信物的踪影，没想到竟然在你们的手里……”
苏以沫紧握金锁，心里震撼不已。
她没想到这把关于她身世的金锁背后的信息量竟然如此之大，身死的神女会不会就是……她的母亲？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莫名的泛起丝丝疼来。
而司琛然的话完全对上了玛德琳死前的招供，甚至对于金锁的来历和背景更有了深一层的诠释。
司琛然看向苏以沫的眼神满是审视，重新出口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光明会追寻它几个世纪，金锁是他们寻找的核心，而属于艾尔文家族的神女信物又为何在你手上？以沫，请你告诉我，你和艾尔文家族之间有什么关系？”
顾谨川向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苏以沫护在身后半侧，隔绝了司琛然那过分锐利的审视目光。
他感受到身旁苏以沫细微的颤抖，以及她指尖因用力握住金锁而泛出的青白。
为了安全起见，她身世与艾尔文家族有关这件事，就算这人是琛然，也不能说出口。
“琛然。”顾谨川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维护，“在要求答案之前，你是否应该先展示更多的诚意？你个人的目的，以及……你与艾尔文家族，或者说，与二十年前那场变故的关联。”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冰冷的控制台和那些沉默的操作员，“毕竟，信任是相互的。”
司琛然闻言，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似乎对顾谨川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视线重新投向苏以沫，更准确地说，是她手中的金锁。
沉默一秒，他抬眸坦然迎上顾谨川的视线，“是，也不是，我需要遗迹中的某样东西来阻止光明会的某个计划，一个足以引发全球性生态灾难的疯狂计划。”
“但开启遗迹，需要女神信物，这也是光明会至今未能得手的原因之一，我救你们，不单是因为女神信物。”
他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们，他救他们更多的事因为他们之间的友谊。
苏以沫直觉司琛然向他们隐瞒了，但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伤害他们。
一直沉默的艾吉尔公爵忽然轻笑一声，开玩笑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司先生，你对艾尔文家族这么了解，你该不会是艾尔文家族的人？或者是光明会里的其他派系？”
苏以沫心里一紧，眸光直直的望向司琛然。
他会是艾尔文家族的人吗？
司琛然转向艾吉尔，勾唇冷然一笑，“公爵阁下，说到光明会，我相信在场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吧？你不是一向与光明会交好？怎么会被清道夫追杀？”
一句话，艾吉尔脸上迅速浮现一抹尴尬，“我……”
苏以沫和顾谨川听到这里，眸色微深。
一路上，艾吉尔对光明会确实很了解，说明他与光明会的关系很近，如果他想要谋害他们，跟光明会通风报信，可能现在他们已经身首异处。
苏以沫相信，艾吉尔为了亲生女儿的下落，是不会背叛他们之间的合作。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红色警报。
一名操作员急促报告，“上级！外围声呐阵列侦测到多个高速水下目标接近！特征识别……是‘清道夫’的‘鬼蝠’攻击艇！他们找到大致范围了！”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瞬间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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