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大火
意外这种东西,就是要出其不意的时候才会发生。
安静的长街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城西,距离安置难民的巷子不远的一个小院,房顶冒出滚滚浓烟。
官兵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当即便组织人去查看情况,却发现那冒烟的院子外已经围起来一大群人。
直到两个人扶着一个面色苍白蓬头垢面的女人出来,众人才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火光在白日里并不显眼,这片巷子零散的空了许多屋子,直到火势已经蔓延开,这才有人察觉到了异常。
而被搀扶出来的女人就是那间屋子的女主人。
官兵当即从两个百姓手中将女人接过来,着人安置后立刻派人参与到救火之中。
好在连日的暴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
最大的幸运便是发现的及时,没有牵连到旁边的屋子。
但是等火彻底灭去,屋外的墙壁已经被烟彻底熏黑。
迟迟醒转的女人一睁眼就挣扎着爬起来朝屋子冲过去,却被官兵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救人,快救人啊!”
“我男人还在里面啊,救人啊!”
听到女人的话,两个官兵当即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屋子里还有人?”
官兵招来刚开始扶着女人的两个妇人问道:“你们可看到里面还有什么人跑出来过?”
那两个妇人茫然无措的摇头,显然也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人。
“对,对了,她家里的男人我们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了,我们都以为是出去做工去了,难道,难道是……”
难道是被烧死在里面了?
最后的这句话那个妇人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场众人心中都已然是心知肚明。
“怎么回事!”萧云崖带着人手赶来,房子的火势已经彻底熄灭。
他听这女人的哀嚎派出手下立刻进入屋内找人。
木制的房梁被大火烧毁,残破的瓦片四散分裂,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顶,几经犹豫还是闯了进去。
“噗,咳咳,咳咳咳!”可是还没等他们彻底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一阵烟雾给呛得喘不过来气。
“将军,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还是等一等再进去找吧,尸体总不会跑的。”
萧云崖自然不会为了一具尸体而让手下将士处于危险之中,当即便认可了副将的请求。
耳边女人的嘶吼依旧刺耳,萧云崖也只能叫人带下去好生安抚。
浓烟散去,天边忽然又飘起了雪花,雪落在肩头很快便化作虚无。
“两两一组,速去速回!”
萧云崖观察了一下房顶遗骸的结实程度,等到浓烟彻底散去,当即便派人进去搜寻。
好好的屋子起火,总要查明原因才行。
“这边!”西厢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官差抬着一具已经被烧的黢黑面目全非的尸体出来。
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烧毁,裸露的皮肤都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唯有接触地面的那一面还有些完整的皮肤。
“当家的!”女人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心态彻底崩裂。
萧云崖急忙叫人将她揽住,转身走到女人身边轻声询问道:“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特征吗?”
“有,有!”女人眼含着泪点了点头:“我家当家的左手小指断了一截,他是个木匠,以前做工的时候被刀削掉的。”
“大人,大人!让我看看我当家的吧!”
“现在还不行,至少要验明正身以后。”萧云崖转身示意官兵查看尸体左手的小指,果然如那妇人所说一般少了半截。
这一下,最后的一抹希望也彻底消散,女人瞬间失了力气跌坐在地,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哭声,一个七八岁年纪的男孩儿扑到了女人怀里。
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方才死寂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抹希望。
“将尸体送到衙门去。”萧云崖吩咐一声,便要安排善后的事情了。
“大,大人。”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萧云崖回头就看到女人手边牵着一个小孩儿,模样与她有七分相似。
“你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着人尽力修葺。”
“不,不是,大人,能不能让我把当家的带回去。”女人说着又红了眼眶:“落叶归根,大人行行好吧!”
“这……”萧云崖迟疑了一下,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女人捂住了孩子的双眼。
“大人!”
耳边是女子凄厉的哀求声,萧云崖刚要张口,却听到副将一声惊呼。
“将军,你快来看!”
副将掰开了尸体的下颌,死者牙关紧闭,口中异常干净,萧云崖只看了一眼脸色便瞬间大变。
“不好!”他心底突然有了一个不安的猜测:“立刻带人往客栈方向去!”
“快!”
“等等,大人,大人!”女人伸手拦住萧云崖。
萧云崖看了女人一眼,面色沉沉的摇了摇头:“此人死因有异,不能给你。”
说完,就不顾女人的挽留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两个衙差将尸体带了回去。
女人手中还牵着孩子的手,站在烧毁的房屋面前,耳边传来一窃窃私语,或惋惜或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下子就将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
怀中的孩子却不再哭闹,反而十分懂事的扯着女人的衣袖,似懂非懂的望着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群:“娘!”
“娘,别哭了。”小手不知在那里沾到了碳灰,伸手替那女人擦去眼泪,却将满手的碳灰都染在了她脸上。
“娘不哭,娘不哭,小宝也不许哭了好不好?”女人伸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眼底一片猩红。
天不垂怜,要害得他们孤儿寡母,往后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半生积蓄都随着一把大火彻底没了,自己的后半生,怀中这个孩子的未来,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像是沉重的扁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往后余生要怎么活下去,可是在孩子面前,她还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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